威胁。
是了,她总是爱在小杏沉溺在柔软细腻的时光里,隐隐点醒自己的身份。
小杏看向窗外,天就快亮了。
那扁扁的下弦月,低一点,低一点,大一点,像赤金的脸盆,沉了下去。天是森冷的蟹壳青,天底下黑魆魆的只有些矮灌木,因此一望望得很远。地平线上的晓色,一层绿,一层黄,又一层红,如同切开的西瓜——是太阳要上来了。
……
一大早,苏小宜就独自上山采药去了,凭着采来的药草跟城里药铺或是医馆换点银子,维系家里的生存。小杏也曾想陪着苏小宜上山帮忙,苏小宜却说叫她只帮忙照顾好自己的哥哥就好,他一直昏迷不醒,也不见苏小宜焦急万分,更是从不亲自照顾,看见小杏忙活照顾时,也只是避开不见或者冷漠麻木地站在一旁。
对此,苏小宜淡淡解释,她讨厌自己的哥哥。
没再说更多缘由,苏小宜扭头离开。
敝旧的太阳弥漫在空气里像金的灰尘,微微呛人的金灰,揉进眼睛里去,昏昏的。小杏在院子外晾晒着药草,又一边精心煨火为屋里面的人煎药,炉子里沸水滚烫,她抽去一些烧红的木炭,火花四溅。
时而窗户缝里漏了风进来,透纱帘子动了,模糊的烟雾缭绕了整个屋子,像一朵朵蒸腾的白云,绿荫掩映下的红雀叽叽喳喳起来,那绯红小绒球底下毛茸茸地看见一点天色。
隔着玻璃窗望出去,影影绰绰纯白纱帘下有人影,一搭黑,一搭白。
一点,一点,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如轻巧蝶翼煽动,投射在苍白的面颊上一层阴影,黑眸底下透出一线炯炯的光。
药炉里是无底洞的深青色,烟雾和烧红的火炉的微光,还有指尖必须忍耐的烫,小杏低着头加快步伐往屋里走去。
少女呆滞在原地,忘却了手里炙热,醒过来的人一言不发,警惕地注视她,这样的目光太怵人。
小杏缓过来,气氛有些窘迫,她恨不得钻进地里,又埋怨苏小宜不在现场,许久,呆呆地问了一句白痴话:“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