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悠鼻头止不住的酸,移开听筒长呼了口气,才对着手机慢慢地小声说,
“妈,对不起。”
她不知道对面的母亲有没有听清,漫长的停顿过后,母亲再次开口,只是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母亲说今天温涤非的妈妈专程过来找她,问他们两个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温涤非还没返校,似乎在家里很消沉。
她问母亲怎么回应的,母亲当时只说孩子们的事她也不清楚,但母亲和温涤非的妈妈坦诚了她不可能和温涤非走入婚姻的,他妈妈对此很失望。
“悠悠…你没拿过他们家的礼物什么的吧,如果有的话一定要还回去。你既然决定和知远……就不能再吊着温涤非,你要把话和他说清楚。”
“没有的妈,我和他两清了,你知道我不会占男生便宜的。”
温涤非其实后来又联系过她,某天早起醒来时,她看见深夜的消息,长长的一串撤回,只留一条苦涩含混的语音——她想他是哭了的,也许还醉了酒——“能不能原谅我,我不该在乎的…我不在乎的,我只在乎你……我爱你。”
可她知道他还是会在乎,对于他那样高道德水准的人来说,道德洁癖只会更重。兴许他太爱她,可以将蚊子血酿成朱砂痣,可她无论怎样,都无从回应的。
她只是让这牺牲的丑态化作无声的忽略,这是她给他和自己留的体面,光鲜亮丽的他,不该这样失态的。于是他们终结于几天后一句无头无尾的“抱歉”——这其实是她早该说出口的。
她和母亲也逐渐无话可讲,默默地挂断电话,她失地站在阳台上,北京冷冽的春风渗进了寒苦,呼吸间都是不可察的碎尘,摩挲过鼻腔和肺部,她身上有悲哀的味道。
直到后背贴上温暖的胸腔,她才知道自己不会被冷风刮上无觉的夜空,知远慢慢地环住她,源源不断的热意从他们相贴的每个部位渗出、裹住她,她垂首看落在腰间的掌,顺势把眼泪眨开。
方知远默默把姐姐的手也收在掌心,把头抵在她的发缝间,一起向不知何处的远方望去。
她和他都不说话。
远处,一只违禁的焰火孤独地升上夜空,那样艳,那样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