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细想,只知道凭感觉来说她的高中过得不算差。她不努力念书,但在文科上还颇有天赋,念得了一梯队的文科名校;她不积极社交,没留下任何朋友,但外貌和性格还是吸引无数个想要吐露心迹的人;她不快乐不幸福,但好歹抓住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而在一个月之后,他们就要一起迈向大学生活。
她突然就没了那种长久以来的坏情绪,她买来了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尝试,粉底、乳液、隔离、遮瑕…,这些她之前从未关注过的东西给了她莫大的新鲜感。连母亲都很惊讶,笑着问她是不是看不上高中那些男生,准备好好打扮到大学里再找男朋友,要不然为什么高中同年龄段的女孩拼命修饰自己的时候她从来都不关注这些。她皮着脸却不讨巧,是呀妈,我好好打扮让男朋友更迷恋我一点,这样才不会被外面的风景迷了眼,听得家里三个人表情复杂却心照不宣地陪笑。
她其实没什么可修饰的,无论是母亲给她传授的朴素的化妆经验,还是从网络上学来的教程,都很难给她再添多少色彩,本就拥有的好骨相和脂玉一般的皮肤让她浑然天成一般,不需任何装束。
于是她的兴趣转移到了知远身上,她拉着他去做造型,不让他再保持从寸头慢慢自由生长的过程。她把自己攒的零花钱压岁钱都拿出来了,让知远和她一起搭衣服,一起打耳钉,做各种她自己做起来毫无兴致的事。
总之,当他们最终穿着鲜艳的印花衬衫、一左一右钉着一对耳环、她还顶着一头银白色头发回家时,连父亲也禁不住调侃他们是不是进错门了,他家的俩小孩不是这么潮的人。
这些小小的插曲几乎掩盖掉了这个家庭本来的底色了,而之后录取通知书的到来、升学宴的大操大办和母亲梦寐以求的横幅表彰——老家的镇上贴的有,小区门口贴的有,甚至她公司门口都拉了一副——则让这个家庭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幸福了。只是知远还是淡淡的,每天老老实实地去学车练车,一个半月就拿到了驾照。
大有自夸光耀门楣之嫌的升学宴后,父亲就回了南方复工,讨论到几个星期之后怎么去学校时,开车自然是值得考虑的选项。但北京距家近千公里,知远才拿的驾照上不了高速,让母亲单独来返并不现实。她明白了母亲话中隐含的意思,在母亲提出邀请表舅一起送行之前就拒绝了她,说可以通过通知书里附带的邮寄证明把大件先寄过去,他们再坐高铁去嘛。
她话说给知远听,眼却给母亲,让她明白自己绝不想让那个男人再参与进她的另一个重大场合。母亲最终收回了将要说出口的反驳。
在知远载她从邮寄处回家的路上,她心思活络地想到了新的可能,于是坏心思地把葱白的脚搭在知远的大腿上,感受到他平和的表情上出现新的裂隙。
她达到了目的,只是盛夏稍显清凉的地下停车场里也并非好的地点。熄了火的车厢里,他们像是笼屉里挣扎的蟹,被密闭空间里的不断挤进的炎热烘烤着,被因为害怕被人发现而紧闭的窗子窒息着,扭动着身子,张合着四肢,白皙的身体泛上熟透的红,等待着成为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皮肤上密密渗出的汗液和下体交合处抽插出的体液交织,她在或激动或恐惧的泪光中昏沉,也许她不是蟹,也许她和知远一起又变成了鱼。在这个密闭的鱼缸中,他们不断摆尾晃动,索求着对方身体里的水液,他们搅弄着口津,他们汇集着汗水,手上滑腻得连窗子都支不住,身下的水聚得连皮椅都撑不住他们的身体……
但她这尾鱼儿却害怕着或许能够救命的最后一波水液,在极端的快感累积中,她引着扶在身后的手,攀上了自己细细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