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所以,我是故意叫她去家里载我的。都是她害我一不小心喝太多,她必须负起责任,不能让她太轻松。」傅品珍一口气解答了钱雍曼的所有疑问。
「你们明明就是谁都离不开谁。」钱雍曼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们这种互相折磨的脾气。明明都撂狠话说不会再復合了,却依然故我地藕断丝连。这样和之前那么多次的分手有什么两样?
傅品珍转头望向窗外,有些脆弱地说,「我只是习惯而已。」
钱雍曼叹了口气。这种话她已经听过太多次了。一个老说只是习惯,所以猛吃回头草。另一个则是说自己太懒,懒得再去找别人,便一直死赖在某人身边。但实际上呢?听到的人都知道那只是嘴硬而已。
留下钱雍曼照顾傅品珍,姜成瑄走到停车场便觉精疲力尽,连车子都开不动了。她鑽进汽车后座,直接蒙头大睡。再醒过来时,手机里头已经有多通未接来电,姜成瑄的手指压住往下键好久,才看完全部的未接来电号码,全都是钱雍曼的。
她回拨了电话,钱雍曼怒气冲天地破口大骂,那音量震得她差点连手机都握不住。等钱雍曼发洩够了,才说她已经回公司,傅品珍还在医院里头等她去送她回家。
姜成瑄对着后照镜拨了拨头发,尽可能地让头发看起来不那么凌乱。
这种临时应变措施,是不可能瞒过专业造型师的目光。傅品珍盯着姜成瑄的头发嫌弃地说,「你什么时候学会不修边幅了?」
「自从我没了专属造型师之后。」姜成瑄不以为意地回答。
「送我回去吧。早上医生就说我可以出院了。」
「怎么没让学姐送你回去?」
「我这里没有钥匙,怎么回去?」
姜成瑄睁大了眼睛摊开双手说,「我也没钥匙啊。」
傅品珍直直地看着姜成瑄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说谎。」
姜成瑄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久,她才朝傅品珍伸出手,「我送你回去吧。」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姜成瑄很用力地维持脸上的笑容,不让心底的苦涩满溢出来。曾几何时,不再是「我们回家」而是「送你回去」?
把傅品珍送回家,还服务到床,正当她想走的时候,傅品珍喊了她一声。
「到床上来。」傅品珍的声音里有着掩不住的虚弱。
「不太好吧。我们已经……」姜成瑄虚偽地说。
「叫你上来就上来。」女王用气势壮大了中气。
「是。」姜成瑄像个小兵似地回答。
姜成瑄自动地把手穿过傅品珍的脖子下面,却又在傅品珍凌厉的目光之下改为小鸟依人地窝在傅品珍的怀里。
「我想把房子卖掉。」傅品珍冷不防地说。
姜成瑄一听便想起身,但脖子被圈住,起不来。如果她硬要起来,可能会像被翻过来的乌龟一样滑稽。
「躺好。让我把话说完。」
早知道就不要那么乖了。姜成瑄腹诽着。
「既然要分,就该分得清楚。这里是我们一起买的房子,如果我带别人回来,你一定会不痛快。让我的女朋友知道这里的房贷你也有一份,她也会心有芥蒂。所以,我想这是最好的方式。」
「随便你。」姜成瑄闷闷地说。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家具想要的,其他的我会处理掉。房子卖掉的钱扣掉贷款,剩下的我们一人一半。房子才买不久,不要期望会有多少钱。」
「那个不重要。」
傅品珍松开手,翻过身去背对着姜成瑄。「你可以走了。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在客厅多待一会儿。房子我会尽快卖出去的。」
意思是让她做最后巡礼吗?姜成瑄下了床,站在房门口久久无法移动。房子是身外之物,对她来说远不及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重要。曾经她是她生存的意义,她可以为了她放弃在人生最璀灿的时候画下句点的念头。如今她还能拿她当活下去的藉口吗?
对于那间房子贷款的保人,贷款解除时,傅品珍觉得有义务通知钱雍曼一声。
「为什么要把房子卖掉?」钱雍曼不懂,以前对姜成瑄呵护倍至的人,现在怎么会绝情地想抹去两人共同生活过的痕跡。
「我的现任女朋友不想住在有前任女友痕跡的地方。」傅品珍波澜不惊地说。
「就算是这样,你也可以另外找地方,何必卖房子?那毕竟是你们一起买下的第一间房子。」
「人都分了,还留下共同的回忆做什么?再说,当初为了买那栋房子,她几乎把所有的积蓄都砸下去了,硬要和我出一样的钱。现在她都搬出去了,还要付这边的贷款,这不太好?」
「所以,你是想把房子卖了,让她把钱拿回去?」钱雍曼主动解读。
「我没那么善解人意。」傅品珍站起身拉平衣服,从容不迫地走出钱雍曼的办公室。
走在走廊上,傅品珍直视着迎面而来的姜成瑄,在两人擦肩而过的同时塞了个装着支票的信封到姜成瑄的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成瑄停下脚步,抽出支票看了下上头的金额。果然是不多,但已经够让她搬家了。她转身望着傅品珍的背影,勾起一抹微笑。家只是一个空间,而办公室也是一个空间,即使不住在一起,她仍然可以在办公室里见到傅品珍。这么一想,姜成瑄顿时觉得轻松起来,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