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问问我呢?」傅品珍对着姜成瑄的背影说。
姜成瑄缓缓转身,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这个问题到底哪里重要了?你究竟想怎样?」傅品珍拽着姜成瑄的手,把她往下拉着,「你说啊。你不说的话,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说过我不喜欢被骗,不喜欢那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姜成瑄一字一句像刻钢板似地说出来。
傅品珍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又怎样?」
姜成瑄紧闭着嘴巴,一语不发。
「你想说我在玩弄你吗?既然这样,那就分手吧。省得你纠结,省得我心烦。」
傅品珍重重的脚步声回盪在楼梯通道里。
小卉站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她扯了扯姜成瑄后背的衣服,「你不追过去吗?」
「有什么好追的?」终于回过来的姜成瑄意识到自己被甩了的事实。有脾气的人不是只有傅品珍一个人,凭什么要她去追?
「这样真的好吗?」小卉惴惴不安地说,「今天是她的生日。」
想起自己的生日……为了保护某人而在医院度过。这么一想,姜成瑄便觉得再没欠傅品珍什么了。
跑出校门口后,傅品珍的心情又更差了。那个眼里只有工作的父亲,家人对他是可有可无的装饰品,既然这样,何必结婚生子呢?担误了母亲的一生,也祸害了她和弟弟的一辈子。母亲生病,他竟然说没空回家。要是哪天她死了,或许父亲也只会淡淡地说葬了就好。
偏偏这时候,姜成瑄那个小白痴又来捣乱。等一下……她刚才做了什么事?傅品珍大梦初醒地回头看着校门口。
她跑回那个楼梯通道,却已人去楼空。从背包里拿出姜成瑄的课表,下午没课,她当机立断地骑车到姜成瑄的住处,屋内没有人,也没有她回来过的跡象。
书店、图书馆……所有有书的地方,她都找遍了,没有姜成瑄的踪影。
这傢伙还有哪里能去呢?傅品珍重重地跺了下脚。太久没有捉泥鰍,技术都生疏了。
打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算盘,傅品珍回姜成瑄的住处守株待兔。但直到她昏昏欲睡之前,姜成瑄都没有回来。
早上醒来,傅品珍隐隐觉得房间里有什么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她看了下时间,今天开始期末考,没办法再和姜成瑄这么耗下去了,只好放弃这里,先去解决她的学业大事。
期末考很快地结束了。傅品珍不知道姜成瑄是怎么办到的,竟然可以让她连个背影都看不到。想到这里,有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跑到系办去查考试记录,她才放下心来。幸好那傢伙还有考试,否则她差点以为她又要再一次休学了。
再回到姜成瑄住处,衣柜里已经空了一些,她常穿的几件衣服都带走了。傅品珍恼怒地捶了下衣柜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指缝间流走,竟然这样硬生生地错过了。
在车站外头,姜成瑄下了车,绕到驾驶座旁。
「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去?很顺路的。」谈安纶摘下太阳眼镜,甩开遮住眼睛的头发。
「我跟你还没有熟到可以让你送我回家的程度。」姜成瑄拍拍车顶,示意谈安纶可以走了。
姜成瑄戴上棒球帽,从帽子后面的小洞拉出扎成马尾的头发,压低了帽沿,在绵绵细雨中走进车站。
家一直都是她的避风港,儘管没有太多的依靠,至少是能让她平静度日的地方,只要她能无视母亲的嘮叨。但这次,她没有躲在避风港里太久,回家要了点旅费后,她便出门去旅行了。以往父母总说她老窝在家里,会窝出病来,所以,她一开口要旅费,父亲便二话不说地掏钱出来,还祝她一路顺风,有种重金悬赏将她扫地出门的感觉。
整个寒假,包括过年的那段时间,她的生活便是从这个车站漂泊到另一个车站,再辗转到下一个车站。闔家出游的画面,比冬季的寒风更容易让她全身发抖。
她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又或者在躲什么。她只知道每经过一个地方,便留下了些什么在那里。
寒假很短暂,短得姜成瑄还来不及清空心里的烦闷,假期便结束了。回学校的前一天,姜成瑄偶然间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稍黑的肤色和长发似乎不太搭。
在河堤上,任由狂风将她最在意的头发吹乱,纠结得好像这辈子再无法解开。她拍拍屁股站起来,下了某个自己也不甚明瞭的决心,跑去把头发剪短,短得连衣领都碰不到,戴上帽子后,只会露出少少的头发。
开学时,所有人都对姜成瑄的新造型惊讶不已。但只有林希政知道,看起来是精了不少,可是眼里的深沉却又更多了些。以往他们经常打篮球,现在姜成瑄却不再踏入篮球场,一下课便跑得不见人影,活脱脱的像游击队似的。
但只要姜成瑄一天不拋弃学生的身份,出现在校园里的时间就不会太少,而她被人堵上的机会便也不会没有。
「小瑄,最近在忙什么呢?」
才刚打下课鐘,姜成瑄从教室后门一窜出来,便听到有人这么对她说。她猛然止住脚步一看,竟是钱雍曼。
钱雍曼挽着姜成瑄,「系际盃快到了,不准你再不去练习了。」
「又不差我一个人。」姜成瑄小声地说。
「小珍最近很忙,你再不去,我会被巧克力杀了。」钱雍曼委屈地说。
一路上听着钱雍曼絮絮叨叨的,像催眠一般,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茶馆的包厢里头。
「和小珍吵架了?」钱雍曼不再唸着无关紧要的事,终于切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