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有些高血压,降压药她总要囤的。”她没有看施若宁,不做什么交际的表面工夫,匆匆回答了她的问题,伸长脖子向窗外探去。
施若宁便也往外面看去,陌生的城市,重重的破败景象不断后退,她并不是T市人,只是知道她丈夫在N市军区才会选择走这条路。结果,两年了,从B市,到T市,她和谢忱只在两个城市里打转。
一方面,他们要一步步腾挪到N市,另一方面,又在期盼这个世界、这个时间点,已经酝酿出了“寻人寻物”的异能者。
“停车。”段羌突然出声。
“怎么了?”夏予洲的手搭在方向盘,并没有听他说的,“第一次出任务,你不会吓尿裤子了吧?”
“……不见了。”段羌的眉眼透出肃然,几人静静等他的下文,“八院不在那里了。”
夏予洲一听这话,把速度降了下来,空气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但在施若宁这个异乡人眼里,她还是只看见了那些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物,也许里面少了一幢,她并不清楚。
“开……开过去看看吧。”毛蕾道。
等真正靠近任务单上的目的地,众人的情都不对劲起来。
T市第八人民医院消失了。
连根拔起,又像是彻底夷为平地——连地下的地基也没有放过。车子开到那医院边,四人从车子里走出,土腥气新鲜,只看见大片望不到尽头,很深很深的土坑,如同一片干涸的海。
施若宁的手指微微颤抖,几百亩地,一片空旷,悍然巨物的异能,甚至比大自然更无情,带给她的就是这种渺小的感觉。
“是异能者吗?”她转身去问另外三人。
段羌挑眉,他的情又从严肃转为一种淡然的肆意:“看来,医院被人偷走了。”
“空间系?”她追问。
段羌看她认真的情,耸了耸肩:“应该是……嗯,别怀疑我,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夏予洲蹲下身,看着那片空地絮叨:“正经人偷医院做什么?”
“哪里不需要医院?”接连轻飘飘的语气踩中了一旁毛蕾的死穴,她本就是不会忌惮着谁是什么外勤A组的人物,只顾着质问夏予洲,“只有我们这些基地,要人自己进化!那些有基础病的,哪个不需要医院的医疗?说是基地、说是什么避难区,不过就是个难民营!人当牲口养,牲口都当不了就说什么物竞天择……”
毛蕾的话音逐渐颤抖起来,她跪坐在地上开始呜咽,说着没有人可以听懂的话,她突然的情绪失控让在场的三人都失了言语。
施若宁率先走了过去,作为最年长的那一个,又同样是女人,她的功用无非是这些。施若宁蹲在她身边,扶住她颤抖的肩膀,安慰她:“现在医院没有了,但还是有诊所和超市可以搜查,我们可以把这一片搜查完,不要太难过了,毛蕾。”
她很擅长把安慰的句子说得很长,情真意切,但很多时候,这些话是糊弄学的温柔版本。
即使这样,施若宁内心还是有些羡慕哭出声的毛蕾。至少,她知道自己的母亲留在这座城市,至少,她还有一些“线索”,去寻找她的母亲。
这种对比,让她明白,比渺茫的希望更渺茫,她很难再找到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