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咖啡杯里还剩下半杯咖啡,袅袅地冒着白色的轻烟。她走了,把包裹着巨大灾难的谜团留给了我。我望着窗外的灯火和夜色,渐渐感到自己被更加庞大的痛楚围困了。
23
就在这时候,小白打响了我的手机。我有些纳闷,今天消费他的可是所长老婆,真是算起来,她的钱肯定比我的多。小白为何丢掉她那个西瓜来捡我这个芝麻?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为何不打她的手机?所长老婆是比我年长二十岁,已经毫无风韵可言。可小白的最终目的不是在女人身上挖钱吗?女人的风韵对他来说有什么用?
尽管如此,在这种伤心无助的时候,我还是非常渴望听到小白的声音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声,我忙地从皮包里拿出来接听。
“若茵姐姐,你在哪里?我现在没事了,可以陪陪你,朋友一样陪陪你。”他依旧是轻言细语,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看来确实对我用了心。——朋友一样陪陪我,意思是不要我的钱了。干他这行的,还真是悲哀,与女人的任何交往都要说个清清白白,要钱还是不要。莫非真的想与我交朋友?我早已跟他说清楚了,不会再在他身上花钱。我茫然地问道:“你要怎么陪我呢?我现在离你不远的一家咖啡厅里。”
“我知道的,红磨坊咖啡厅。要我去陪你喝杯咖啡吗?”
“不!我怕人看见!”
“那……如果你不介意,去我的小窝吧?从这里走小路二十分钟就到了。放心,我从不带女人去窝里做事,很干净的。”
听了他这句话,我几乎没吓得叫了起来。他还不知道我就住在他对面的楼上,离他只有150米之遥。如果在他的走廊上被与我同楼的婆婆妈妈们看见,别说传到德广耳朵里,光是吐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再者,我去他的小窝,共处那么狭小的空间里,我是个寂寞受伤的女人,他又是做那种营生的,孤男寡女,难保不出事。于是我说:“你可别诱我,我不会去你的小窝的!”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才提高声音说:“有了!我想到一个地方,你保证喜欢,也绝对不会被人看见。你先在咖啡厅里坐着,等我二十分钟。”
他的声音消失了好一会儿,我的手机还贴在耳边,仿佛那电话挂断的嘟嘟声我也听不够。我完全可以走掉,完全可以与他断绝任何交往,他绝对不会逼我的。但是,我没有走,乖乖地坐在咖啡厅里等他。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婚姻给我的不过是一份青黄不接的感情,我在长期的半饥饿状态中变成了一只谗猫。
二十分钟后,我的手机又响了,果然是小白打的。他要我走出咖啡厅,他就坐在门口停着的一辆出租车里。我匆匆买单出门,刚走到出租车旁,后门就开了,小白笑容可掬地请我上车,我一闪身就钻了进去,如一条身躯灵巧的鱼。
好不容易按捺住忐忑不安的心,目光沉甸甸地落在他身上时,才发现他换了装束。刚才在酒吧时看见的明晃晃的紧身衣不见了,换上了蓝白相间的细格子短袖上衣。下身很显线条的西装裤也换成了浅蓝色牛仔裤,跟一个大学生没有两样。我下意识地朝自己身上看了看,上身是一件带镂花的黑色无袖上衣,领口缀有小花边,下身是一件长至漆盖的灰粉红色鱼尾裙子。虽然看上去非常光鲜,无论如何也不具备他身上那种青春气息了。想到此,我不由得笑自己痴傻,怎么就拿自己跟他作比了呢,两个人完全没有什么可能嘛。
两个人在车上一句话没说,但彼此都能感到对方目光的笼罩。直到下车时候,我才发现他竟带着一把吉它。
他笑道:“刚才回家一趟,顺便带了出来。来海边玩,最适合弹吉它唱歌的。我会唱很多歌,你可以随便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