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决定应承了这个任务,但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即是让作者和主演见一次面,交流一下剧情的安排。我的原委是想借机和娇姐叙叙别后之情,听听还有什么临终遗言。可是却遭到日本鬼子的拒绝,认为:对一死囚,任凭杀剐,无须交流。但也同意可以书面通达一次。
我即刻提笔给娇娇写了一封信,除了叙述了一些别后的思念之情外,就是把我的上面那些想法告诉她,期求她的认可。隔了一天,娇娇的回信送来了。想不到送信的人竟然是师妹于红巧。
这个于红巧果然已不是当年的那个瘦弱的小丫头片子,长成为一个妖艳狐媚、圆润丰满的骚娘们了。圆圆的苹果脸上透露着淫荡,举手投足间扭捏做作,言谈笑语中甜意婆娑,缺少点定力的男人,在这种形象的女人诱惑下,必然会成为她石榴裙下的死鬼冤魂。可是对我来说,由于有过娇娇的先入,对于巧巧就不感兴趣了。同时又有了王世荣对她现在是日本人的情妇,又是陷害娇娇的罪魁祸首的预告,心里自然有了警惕。看来于家的几个师姐妹都是表演的天才,这个巧巧一见我面就装模作样地放声大哭、悲痛欲绝,表现出对师姐的一片情谊、友善、同情和怀念。接着才道出了此来的目的,原来她已征得日本人同意,剧中活着的于红娇由她来扮演,直到行刑时才换上真正的于红娇,来个真杀真剐。我听明白了,原来是于红巧要用师姐的死亡来做为自己出名的垫脚石,要我为她量体度身的写剧本。好啊!在剧本构思中,我正想为减轻娇娇临死前的痛苦,给她找一个垫背的替身,不想巧巧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遂我心愿,就欣然答应了她。
送走于红巧,我赶紧打开娇娇给我的信。可能是艺术的相通,一个出色的演员对琴棋书画总是无师自通的,于红娇没念过多少书,却写得一手娟秀的好字。
可能是监狱里的条件所限,这封信很简短,字迹也很潦草,但确实是我熟悉的娇姐的手笔:亲爱的弟弟:分别数年,虽千里关山阻隔,姐姐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弟弟!
弟弟不要悲伤,今天的结果是姐姐早已预料之中的事。在戏剧演出的陶醉感中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姐姐久有的期望和幻想。现在马上就要得以实现,弟弟应该为我高兴、为我祝福。何况是死在弟弟笔下,我感到无比的幸福!
我知道弟弟最爱看刑场处决女犯的戏剧,那就让我来为弟弟做最后的一次演出,弟弟想看什么就在剧本中写什么:砍头示众、凌迟碎剐、割乳挖阴、开膛剖肚、掏心摘肝都可以,只要弟弟得到满足,我的一身臭皮囊任由弟弟处置。
再见了,弟弟,祝你幸福,愿下一世我们能成为真正的伴侣。娇姐虽然寥寥数语,却道出了娇姐对我的一片深情,也使得我的心里泛起了难以抑制的忏悔和内疚。回想往事,我的忍痛割爱,完全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她的离我而去却是为了解决我的尴尬处境和激励我的向上奋进。看来我这个堂堂大学毕业的新闻记者远不如”三不管“里的一个风尘小女子来得虚怀若谷、光明磊落。
于是我决定,在这最后的关头,绝不能再让娇娇的心灵及肉体遭受更大的痛苦,好在如今又出现了一个于红巧,就让巧巧这身臭肉骚骨来代替娇娇承受一些酷刑和苦难吧。
写这种剧本,对我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在中国古典小说或戏曲中,这类故事比比皆是、不胜枚举,随手沾一段来稍加修饰,就是一个剧本。当然为了喻古讽今,必须选一段弱女蒙冤受难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