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姑手捧着小石头的脑袋,苦泪纵横,老姑哭哭咧咧地嘀咕着:“儿子,儿子,你就是不听话,就愿鼓捣着那破汽车,儿子啊,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吧,”
“儿子,”
我的泪水,吧嗒吧嗒地滴淌地石头的脸蛋上:“小石头,我是你爸爸,小石头,我不是你力哥,我是你爸爸哟,儿子,看看爸爸吧,唉,”
我抹了抹模糊的泪眼:“儿子,我早计划好了,等把土地卖掉,就把你带到南方去,把你送进最好的学校,让你受良好的教育,儿子,唉,这一切,都完蛋了,都结束了,儿子,儿了啊,你至死也不会知道,我才是你爸爸啊,是你亲爸爸,儿子,……”
“这,这,这,”
三裤子一边搀扶着二姑,拽扯着老姑,一边苦不堪言地向警察询问道:“同志,这,这,这是怎么搞的啊,咋出了这大的惨案啊,唉,你们这里,也太乱了,太不安全了!”
“喔,喔,喔,”
二姑父接茬道:“一次死掉三条人命,这,都可以在公安部,挂号了,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尽出一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啊!”
“嗯,”
警察平静地点了点头,对当地的治安状态,毫不掩饰地说道:“这条路哇,经常出事,车匪路霸频繁出没,专门抢劫过往的车辆,尤如是长途贩运的汽车,更是他们袭击的主要目标。几天前,出了一起大案,一辆从大连贩运海鲜的卡车,被洗劫了,抢走现金二十多万!呶,”
警察手指着三具尸体:“跟这一样,司机、随行人员,统统都打死了,一个活口不留!这是一群职业杀手!”
“咂咂,真惨,一次就死了三个人了,还都是孩子啊,死得太可惜了!”
“是啊,听那个孩子的妈妈说,那个女孩,肚子里还有一个呐,啊,这应该是四条人命吧!”
“不,不应该是四条,没生出来,就不能算是一条命,应该是半条命!”
“啊,那就是三条半人命喽!”
“唉呀,真是够惨的啊!”
望着哭成一片的我们,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一个灰头灰脸,其貌不扬的老农民,叼着呛人的烟袋,津津有味的向人群讲述着:“咳咳,我就住在这个小屯子里,昨天下半夜的时候,我他妈的让一泡尿给鳖醒了,就起来上茅房,刚推开房门,就听到公路这边,啪啪啪地响起枪来,把我惊得手一哆嗦,心想:得,准是又出事了!吓得我咣当一声,就把房门给锁死了,下半宿再也不敢出去了,这泡尿哇,整整鳖了大半宿啊!直到天亮,才诈着胆子,溜出屋来,算是把这泡尿,给放出来喽,哎哟,可鳖坏我喽,”
立刻有人打断老农民的话,争先恐后地嚷嚷道:“我也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
“……”
人们木讷的、粗糙的脸庞上,扬溢着非常满足的色,为有幸亲历这一赅人的惨案,感到无比的自豪:啊,这是多么不同寻常的经历啊,这段经历,足以在十里八村的乡邻面前,骄傲地炫耀个五年、八年的!
“哼,胆小鬼,”
一个破衣烂衫,赤着双脚的少年,非常虎气地插言道:“你们这一些胆小鬼啊,一听到枪响,就把你们吓得半死,连大门都不敢出了,还好意思讲,自己鳖了半宿的尿呐,哼哼,没把吹泡给鳖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