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傿犹豫了一下,“还有这种事?”
梁齐因喃喃道:“是啊,你以为呢?我也是人,是人就会伤心嫉妒,我当然怕被喜欢的人退避三舍,更何况我从小就很想早点见到你。”
“从小?你小时候就对我图谋不轨!?”
“不是!是憧憬,依照婚约,你是除了我师长之外,对我最重要的人,我自然想亲近你。”
“哦~”季时傿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那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是什么想法?”
梁齐因抿唇凝思,忽然仰头碰了碰她的嘴角,虔诚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千倍万倍,活泼可爱,我很喜欢。”
这下不好意思的成了季时傿,她眨了眨眼睛,嘀咕道:“谁说你不会讨人开心,这说得话简直不要太好听。”
梁齐因没听清,“阿傿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季时傿适时转了个话题,“说不定等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
“好啊,我等着。”
话音落下,外面便蓦地传来欢笑声,闹哄哄的,“年夜饭好咯!”
梁齐因轻声道:“该出去吃饺子了。”
季时傿从他腿上站起来,“那我们快出去。”
“等等。”
梁齐因伸手将她拉回来,眼里满是笑意,语调微扬,“亲一下再走吧。”
说是年夜饭,当然比不上京城贵族们吃的那些精致小碟,但相比较往常众将士们可以算得上吃糠咽菜的伙食,今夜已经可以说是极为丰盛。
当然除了大家包的那些形怪状的饺子之外,是可以这么说的。
军营里的人基本都不会做饭,负责炊事的士兵平日里也不会做这种工序复杂的食物,真要兼顾起每个人的食量,光他们根本包不完,因而很多都是战士们自己动手,教他们的是潭城一战中又立了功的樊徊璋。
季时傿从案前扫了一眼,嫌弃道:“这谁包的啊?”
罗笠从面粉堆里探出头,“我!咋样?”
“你要煮面皮菜粥吗?”
众人哄堂大笑,罗笠脸红脖子燥,凑到一旁看谢丹臣面前的砧板,挤眉弄眼道:“嘿哟,谢丹臣包得比我的还难看,你这啥啊,菜□□啊?”
谢丹臣一脸难堪,手指上黏着稀巴烂的面糊,大吼道:“老罗,我看你六十板子真的打少了!”
季时傿从他们面前走过,前头有人在烧水,后头樊徊璋正在包饺子,一身面粉,手指抡得快要冒烟。
原本樊徊璋年节本想回老家同妻女一起过的,但今年战事来的突然,打乱了计划,更何况江水结冰,坐不了船,便只能留在西北,等来年开春了再回去。
他为人亲和温厚,像个老大哥一样,洗衣做饭样样精通,打起仗来也不赖,久而久之军营里的人都喊他樊大哥,开起玩笑来甚至老妈子也喊。
“樊大哥,水烧开了!”
樊徊璋立刻回头道:“诶,来了!”
说罢招呼四周的人,“快快快搭把手,下饺子了!”
罗笠捧着自己面前的那一盘跟上,后厨烧水的士兵一看,嚷嚷道:“你这啥啊!下面疙瘩吗?拿走拿走!”
“你有眼不识泰山啊!会不会识货啊?”
桌子前的包好的饺子都已经下锅,一溜烟地溅起滚烫的开水,罗笠还在往前凑,争着要把自己那盘形怪状的饺子下下去,敦厚如樊徊璋也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要死啊,小心开水烫掉你的猪皮!”
谢丹臣震惊地探头,“天呐,原来樊大哥也会骂人。”
罗笠气鼓鼓地转过身。
大家在校场上摆好桌椅,煮好的饺子一轮一轮地端出来,很快又被洗劫一空,整个校场上都是欢笑声,大家挤在一起,平时在战场上过命的兄弟也能为了一个饺子打起来,罗笠早就不知道和人过了几回招了。
季时傿坐在一旁看他们打闹,见喝傻了的谢丹臣歪七扭八地同人碰拐,被罗笠一腿蹬得翻了个跟头,笑得狂拍大腿。
梁齐因转过头盯着她的侧脸,人声鼎沸中,在他眼里全部都渐渐褪去,世间种种,他好像只能看到这一个,她笑,自己便也跟着笑。
“阿傿。”
“嗯?”
季时傿随即转过头,周围那么吵闹,梁齐因本来只是轻声一喊,没想到她会有回应,一下子有些愣住。
“阿傿。”
“叫我干嘛呀?”
梁齐因不住轻笑,“阿傿。”
季时傿歪过头,“干嘛?”
“新年快乐。”
话音落下,远处的天空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响,接着是一连串的烟花猝然绽放,将半个西北的天空都点亮。
季时傿清晰地从梁齐因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也看到自己的身后绽开的绚烂烟花。
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花怒放,噼里啪啦的比外面的声音还要震颤心,不由嘴角牵起,也笑道:“你也新年快乐,齐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