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善如没了话。
「我跟你说啊,我们男人啊都有一种流浪的天性,一生中总会有那么一次跑得不见踪影,没有消息。可是除了那种比较野,拴不住又天生爱闯的男人以外,普遍都会再回来的,就这点我敢保证,那傢伙绝对不是那种会乱闯的傻蛋。」老闆搅拌着锅子,语气稀松,「我不知道他会去多久,可是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他给我这种感觉。向来我的感觉都是准的。」
黄善如只能信了,不然她能够怎么办呢?
「这杯当作那小子请你,我知道他会回来付这钱的。」老闆把煮好的奶茶摆到黄善如面前,「在那之前,你只要喝掉它就好。」
黄善如还是呜咽地哭了。
之后几年,却再也没有掉过半滴眼泪。
孙昱良毕业后,回了花莲的自家民宿帮忙,一方面是怕留在台北总触景伤情,一方面是早已打算好了,临时更改也很麻烦。
他有时总会坐在外面的景观餐厅望着海,想着远在海另一端的叶树年。明明说好再怎么样会回来完成学业,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几个月也就罢了,时至今日,一载都过去了,还是不见他回来。
孙昱良知道自己不该痴心妄想着叶树年能想到自己,可为什么还是会期待?分明叶树年没有给过自己任何希望,也一再地要他放弃,他却执着着不肯放下。孙昱良知道感情这回事向来说不清理不明,总有人上了心就再也割捨不下的。可就是闷,就是难受。
他在多少个夜晚辗转难眠。
不过怎么说,果然孙昱良还是在等那一通电话,不管叶树年说什么都好,只要让他听到他的声音,这样就够了。
他的要求越来越少,越来越卑微。
偶尔他和童语馨联络,间话家常时会聊到叶树年。虽然童语馨和叶树年相处得少,不过也总少不得记掛几分。他们彼此安慰着他会回来,又一边随意聊着琐事,就为了掩盖有个人这么强烈地从生活中抽离的事实。
于是时间一久,他们都学会等待,都开始知道原来等待一个人,会是如此漫长的事。
一年、两年、三年,日子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孙昱良漫漫无期地等候,但期间他学习了许多接管民宿的经营方式,也曾招待了童语馨他们过来,一起吃饭、说话。明明一开始都不认识的,却多被那个不在场的人串联起来。
「一起等,就不会太难过了。」袁夏那时是这么说的。
「他回来我要先揍他一拳。」唐文楷则灌了一罐啤酒,面无表情地说。
不过被袁夏踢了几下。
「我想他。」童语馨垂下眼。
「……我也是。」不怎么开口的徐清也淡淡附和。
于是所有人都承认他们想念叶树年。
然后一起喝乾了那毫无滋味的冰啤酒,安静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