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是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的:被那个误判成二级的一级咒灵追上时,他的脑海中已经过了一遍走马灯,甚至连之后尸体的模样如何也都清晰了一瞬。然而无论如何他活下来了,所付出的代价甚至仅仅是长时间的休养与可能断绝的咒术师生涯——这些东西与生命相比实在太轻了。其他人(包括辅助监督在内)都觉得是他往常的好运气救了他一命,唯有同班的七海知道并非如此;从繁重任务中脱身来探望他的、好人的两位前辈也能看出他身上的残秽,而这两位也不会将细节向上报告。
绝对、绝对不能让和月姐和妹妹踏入这边的世界。
“如果不想让那个人进到这边的世界,最好把这个处理干净哦。”夏油前辈温和地告诫他,眼底是抹不去的乌黑,似乎像下一秒就会从纤细的蛛丝上堕入地狱一般。
“类人猿吗……姑且——”
“夏油前辈!”虽然不知道可靠的前辈在想些什么,但直觉促使灰原发出声音拉住他:“我觉得咒术师这个行当我还能继续干下去!”
“即使如此么?”
灰原眨眨眼睛,左脸上的伤口令他的面部肌肉不再如往常那般灵活,缓缓升起的疼痛也令他的大脑运转逐渐艰涩:“的确很痛,当时也有后悔——但是既然活下来了,就得继续往前走吧?
“至少要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因为尽力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感觉就很好。”
“这样啊,”夏油露出怪的笑容,站起来挥挥手,“时间不早了,你先好好养伤。”
“嚎的(好的)。”
灰原没能如尊敬的前辈所期待的沉沉睡去,大脑混混沌沌间只余下一个想法:该怎么跟和月姐解释受的重伤呢?
等到他意识彻底清醒的时候,却传来夏油叛逃的消息。
“介肿么扣能(这怎么可能)!”
带来了这个消息的七海建人疲惫地仰起脑袋:“这是事实——我也没办法责怪他。”
“所以你是打算退出了吗?”
沉重的静默弥漫在病房里,七海的眼睛上还盖着缓解疲劳的热毛巾。金发少年垂在身前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我不知道……暂时还没想好。”
“那么等恢复了我们一起想吧,还有叁年呢!七海的话就算是最后一年才决定也来得及。”
“你到底是对我抱有多大的期待啊……”七海终于挤出一点笑容来,“你可要早点好起来,灰原。”
“那当然,还有事情需要你的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