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仿佛想要征得某种原谅,“麻烦您了,我不想让江老师知道。”
“对她没坏处的事情,我肯定没有意见。”对聪明而好看的孩子来说,总能以最便捷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但她对这种投机取巧并不反感,“不过你应该告诉我动机。”
“这也是你坚持见我的原因?”
“没错。”李可固执地点头。
“委托协议上的甲方名字是她,我们的联系就没有断。”薄唇轻颤,这些话永远都不会再亲口刚告诉那个人,却不妨碍他独自坚持,“房子的户主也是她,我会觉得自己还和她住在一起。”
李可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半晌才回过来,前夫再婚的刺激也被冲出九霄云外,“你……你傻呀!这么在乎就不该放她走啊!”平心而论,她与彭然不熟,却是亲眼看着江雪和陈子轩走到一起的,情感上确实更倾向于后者。
“不是我不想,”压抑住心头涌上的苦涩,他摇摇头,“是不能。”
“谁说的?”李可训斥道,“你知不知道小雪当年有多舍不得你?别看她表面上潇洒大度,那都是骗外人的,这些年她对你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
“李老师,你知道我不会伤害她就好了。”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虽然这都是他最想听却不该听下去的内容,“房子能租给我吗?”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李可不肯放弃。
看到对方笃定的表情,他明白自己无法蒙混过关:“我有病,根本不能结婚生子。”
劲瘦高大的身体矗立面前,根本没有一丝半点病弱的痕迹,李可摇头:“你骗人,不可能。”
说不出自己有多想证明她是对的,陈子轩苦笑:“是真的,基因有问题。”
“应该……不严重吧。”李可确认对方没有任何玩笑的表情,喃喃地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
“没事,但遗传病不适合结婚,所以也不想耽误她。”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对他来说原来也没有很难,“只求你别告诉姐姐,我不想她放不下。”
没有过多的坚持,两人很快去中介公司办理了租赁手续。说不清是出于同情还是被说服了,李可把奶箱、邮箱、房间的钥匙一股脑交给他后,轻声说了句“保重”便转身离开。
陈子轩独自一人回到小区里。
楼道里的信箱里塞满了格式广告宣传单,摸出钥匙打开小柜门,他默默地整理着,如同一场圣的仪式。
署名“民政厅”的牛皮信封混杂在废纸堆里,差点当作废丢掉。眼暗了暗,修长的手指毫不迟疑的撕开封口。
“被收养人姓名:蔡子轩;……类别:生父母有特殊困难无力抚养的子女。”
未婚生子在那个年代还很罕见,没有合法身份的孩子,一般人家根本养不活,除了送孤儿院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被收养人乃本人弟弟的亲生儿子,我保证不遗弃、不虐待他……”申请栏里,蔡丛燕隽秀的字体跃然纸上。
所谓的“舅舅”吗?线条清晰的薄唇勾出嘲讽的弧度。
签名处多了个略显小器的签名,他看了很久才认出来养父的名字“陈平”。
若非本身没有生育能力,即便再无能的男人,也不会接受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吧。
最后一张表格印有“机密”两字,是民政厅不公开的内部审批材料。
备注栏轻描淡写地标明:“女方系被收养人亲生母亲,符合近亲抚养规定,建议予以考虑。”
虽然猜测的事实早已被基因测序所印证,还是在看到原始文件时忍不住颤抖。
罔顾伦常、近亲相奸——这便是亲生父母留在他血脉中的烙印。
“从遗传学的角度上看,这样生出的孩子很可能携带治病基因,你这种情况纯属侥幸,但后代必然会所有表征。”医生字斟句酌的规劝再次浮现脑海,“从人道主义的观点出发,我们建议你不要结婚生子,否则对配偶和孩子来说,都不公平。”
所以,再爱,再放不下又能如何呢?
唯愿你幸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