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假期,实践团队中大部分人都各自回家去了,只留下几个家住s城的在学校写报告。学长的家在新疆,来回火车要坐上个把礼拜,再加上要准备出国的申请材料,于是也没有走,抽空指导一下她们。
那天晚上去图书馆查资料,出来的时候遇见学长,昏暗的路灯下只见那口白牙明亮亮地晃着她的眼睛,一不留把手里的书本全撂地上了。
慌慌张张地低头捡拾,只见修长有力的一双手伸过来抚在了她捡书的那只手上,登时一阵热血上头,心中万响礼炮齐鸣,从手到脚都跟过了电似的酥麻,“对,对不起!”声音无力得跟脚步一样摇晃。
那双惹祸的手顺势扶了扶她的肩膀,“江雪,你没事吧?”柔和的体温从接触的一点,隔着衣料渗透过她的皮肤、血肉,直达深处最热切的那一处跳动。
“江雪?”亲柔温润嗓音中掩饰不住的关心,终于将她的意识推出了理智的悬崖,咳咳颤颤的声音从喉咙深处蹦出来,“学长,我,我喜欢你!”
抬起头,只觉得紧张得都快哭了出来,心惊胆战地看着他。
晚风吹过耳边,如樱花拂面。
学长没有说话,颔首吻上了她抖动的双唇。
后来江雪经常反省自己的不稳重,又或者,肆意张狂就是年轻的专利?
如梦似幻的初吻之后,学长弯腰拾起书,送她回去寝室。没有牵手,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给了一个笑脸。
那一晚,江雪的梦中满是明晃晃的白牙,连带着她自己的嘴也闭不拢了。有人说,不沉稳的表现之一,就是把七情六欲都挂在脸上,她事后想起来深以为然。可即便把她再放到当初,可能还是会一样地傻笑出吧,毕竟,是那样幸福的一件事。
第二天早上,室友终于忍不住询问原因,那时候她还以为幸福就是要让人看到的,没有试着隐瞒,又一次热血冲脑地把“恋爱关系”公之于众。
于是以她们的寝室楼为圆心,s大留校或者回家的学生中都开始风传“惊天号外”——大一小女生搞定了法学院的第一号才子!
当天上午在图书馆遇到复习考研的谢萌,她笑盈盈地问:“江雪啊,听说你们‘党代表’谈恋爱了?”
尚在幸福感中飘荡的她有些回不过来,“学姐,你咋知道的?”
“我还听说你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
江雪的表情有点抽搐,“谁,谁说的?”原想留着悄悄回味,来不及、也不想和任何人分享的回忆!
“呵呵,”学生会主席笑得人畜无害,“你猜呢?”
傻傻地站在错身而过的谢萌身后,江雪分不清心中那复杂的感受。只是明白委屈得一分钟都不愿多等,来不及拿书包,便一路飞奔去到学长的宿舍,站在楼下抖着手给他寝室挂电话。
一声,两声,长长的蜂鸣如凌迟一般切割着她的经。
“喂,哪位?”
依然是那么温润熟悉的声音,她再也绷不住,眼泪“哗”地一下便流了出来:“学长,是我,我在你寝室楼下。”
那一头没有讲话,知了声声的夏日虫鸣中,江雪清晰地听见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我下来接你,等等。”
登记、签字,跟着学长经过长长的楼道,走进他独居的寝室——干净、整洁,一如他给人的感觉般亲切。
然而,为什么此刻的他再也看不出从前那般的自然与随意?
江雪止不住脸上的泪水,就那样傻傻地坐在他面前哭。学长也没有讲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她对面,时不时递上一张面纸。
那或许是记忆中最凄惨的一次哭泣,漫长得仿若没有开头和结尾,只有无尽的脆弱与恐惧。
直到哭得气息都不在连贯,江雪才有勇气抬头看向他,断断续续地问道:“学,学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即刻涌上的泪水又一次弥漫双眼,不断用力,却很难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那挚爱的温润嗓音,一字一句地说出将她心敲碎的话——“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