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我很不雅的打了个饱嗝,接过庄伯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问道:“这么晚回来,想必是查出了点什么吧。”
“这个……”庄伯看向我,表情犹豫。
“这个什么啊?快说!”我催促着。
“公子托我查的金殃叛乱的事情我已经打听的八九不离十了。但是这事和公子现在没什么关系,只是一场来势汹汹的起义而已,详细的公子就不必细细琢磨了。”
“这话怎说?要查的事情一定要查清楚,怎可一句无关就……难道有什么隐情?”
庄伯叹气,“公子聪颖,这件事说是与公子有关,可也可以说与公子无关。但……但老奴不愿公子再追究这件事了。”
我沉默的看向庄伯,不懂为他何如此闪烁其词。
“我想保护你,公子”庄伯有气无力的说。
我继续用沉默施压。
“其实……宫外相传金殃将军就是前朝皇太子池斐卿,池斐卿竖起战旗,孤身一人带着他自己的军队回来了,为的是向莫家要一个人……”
我脑内像是炸了一个雷,池斐卿……池斐卿!
“他……要谁?”我颤抖着抓住了庄伯的袖口,不要期待,不要期待!
“他要……”庄伯躲过我灼人的视线,艰难的说道,“他要向皇上要回鹃子。”
木讷的放开手,我跌落回床铺。他回来了,为了寻一个人回来了,可是那个人不是我……我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可笑。
“公子?”庄伯叫我。
“我没事。”我朝他笑,让他放心,“有查出他为何要找鹃子吗?”
“相传那是他随家族隐世后的朋友。不料被太子的人看上送到了宫里。”
“仅是如此?”
“是的。”
“竟是如此简单,”我无奈的笑笑,难道真是人命在天,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这辈子要如此的折磨我,“这件事就这样吧,本就和我没什么关系。”
庄伯的嘴角抖了抖,表情似是不忍,“可是您哭了。”
还未完全拆解下绷带的手指触碰上脸颊,一片冰凉。我茫然的看着庄伯,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哭?
庄伯闭上眼睛抱住我,年迈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我更加疑惑,又是如此的拥抱,很轻,却压得我喘不过来气。
“老奴最怕的是公子流着泪却还在笑着的表情,那样子脆弱的像陶瓷娃娃。”
我拍拍庄伯的背,“放心,我还不至于如此易碎,这大牢我也走了两遭,不是依旧活蹦乱跳。”
“可是我怕,我怕有一天公子再也不会流泪,那个时候就是心死了……”
“庄伯!”我严肃起来,“不会的!人家都盼主子一世平安,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事!”
还能怎样?我扬起嘴角灿烂的笑。唯一的支柱都倾塌了,现在还活着,还在挣扎的我算是什么?现在的我还能微笑,失去了池斐卿的我还能如此微笑,还会有什么能将我打倒?我不过是个寡情凉薄的人罢了。
我推开庄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因为压在身上的那双手臂是在太重了。
“我今天很累了,”我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明天,明天我要这一切都不同了。”我要活着,直到我再次见到池斐卿。
庄伯吹熄了蜡烛,黑暗中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抹干了我再次湿润的面颊,“公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