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连住了十多年的房子,她都不愿意称之为「家」。
等待蓝天跟姊和房东太太签约的期间,我站在屋外不停地思考这件事情。
「如果我对那间房子没有任何归属感的话,还能当那是我的家吗?」记忆中,蓝天曾经这么问我。当下,我其实不太懂这句话的涵义,毕竟某些感受,是要实际经歷过才能体会的。
直到高二那年,一次意外衝突后,我才知道蓝天说那句话的原因。
「家吗……」抬头望着逐渐隐入建筑物下的落日,我不自觉出声喃喃。紧接着,身后有个力道落到肩上,将我从半恍中惊醒,连忙转头。
「怎么了?叫你好几声都没回应。」蓝天循我方才远望的方向看去,很好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吗?看得这么专心。」
总不能告诉她,我在想高二时发生的那个意外吧。
于是我胡诌了个还算正常的理由。「没有,只是在思考可以配合下一课课文的活动。你知道,现在上课不多玩点花样的话,很难吸引学生的注意。」
「这算是职业病吗?」蓝天扬起微笑,顺手将手中的那份合约书收进包里,「走到哪都在想跟上课有关的事情。」
「还好啦,旧课文都已经备过了,下一课刚好碰到新选录的课文,才须要重新想。」近年来各版本的白话课文几乎都更新了,出处五花八门,连《哈利波特》的翻译节录都有。「对了,姊呢?」
「还在里面跟房东聊天。我怕你等太久,就先出来了。」边说,蓝天边往我靠近一步,抬手压住在风中飞舞的发丝,情变得略显靦腆。
简单一句体恤的话语,却让我的胸口涌入一道暖流。
──那代表对她来说,我是值得被关怀的「自己人」。
而我其实很想告诉她,近十年守候的光阴我都坚持过来了,若只是几分鐘的时间,我又怎会等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