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应采声说,家里对他来说太吵,他不想回去。
崔河有点尷尬,但又无法违抗应采声,硬着头皮拨了他家里号,果不其然是那爱嚼舌的母亲接的。这次说了没两句就结束了,几乎是立刻答应,也没甚么不开心或担心,让崔河很意外,怎么这么乾脆?
「有没有很庆幸我不是女生?」
崔河说,应该不是这样吧,如果是应禹的话,他母亲也答应得这么快吗?
「会比较捨不得一点。」应采声说,他自己也知道自家并不是多不幸还怎么的,但偏心得明显实在也不怎么好受。算了吧,就不要比这个,要崔河打只是不想听母亲囉唆而已,听了她高频率的声音头就疼。
崔河看看应采声,问:
「你是那种比较敏感的人吧?」
「是吧?……」应采声趴在崔河床上,眼毫不客气地打量他。彷彿用视线勾勒工笔线缘般细腻,「所以你可不能弄痛我。」他笑。
崔河脸蛋刷地热红,音量大了些,说,现在吗?
应采声嗤一声喷笑:「甚么现在?我有说甚么?」
崔河挠挠后颈、摇摇头,看着地上说:没、没甚么。
就算应采声没有对他动粗,他的声音,表情,动作,也够他心跳了。他总是会想要和应采声多一步的肌肤接触,想看他的裸体,想对他……。罪恶感的原因,崔河不敢再想下去,应采声才十七岁,看起来也没那个意思,他不该这么肉慾。
「你先去吧,我睡一下。」应采声闔上眼,在崔河还未整理他混乱的思绪前,就进入平稳均匀的呼吸节奏。他应该是很累了,种种跡象显示,应采声是把自己逼得很紧的人;为了不要输给哥哥,为了能有被认同的地方。说不定这里是他难得能放松自己的地方。崔河这么一想,挺欣慰的。他战战兢兢地伸手触碰应采声的头发,发现那是有些带红的黑色。
应采声,采声……崔河认为那是很好听的名字。如果能喊他名字,说不定能更亲密些。替他盖上了被子,崔河锁上门,到諮商室去了。
四个小时后他回来,应采声依旧睡得很熟。
今天是星期五,如果做了甚么,也不会立刻被同学发现异常。一时间,崔河浮现这样的想法。他不能算是趁人之危吧?应采声不会没想过在这里可能有甚么后果。说不定,他正是想让自己心理挣扎才大方地睡在自己床上,还故意说了那种话……虐人的技巧真是太好了。而且就算他做了甚么,他也不怕被打;甚至于,被打对他来说没损失,还能算得上是好事。
想法这种东西很可怕。一开始只是想法,最后会变成实行。
崔河真的动手了。不抱任何期待地,仅仅是因为情慾促成的想法和行动。
时值冬日,天色暗得急,光线渐渐被淹没,只勉强看得清轮廓,看得见应采声长而密的睫毛。被应采声打了耳光之前的动作,崔河都要稍微思考才能回想起来。是在他脸上的几口亲,脖子上的几个吻,和伸进他衣服里,摸上他腰边骨侧后,因为他手冷,弄醒了应采声。
很冰。
应采声淡淡地说了这句,推开崔河的手。崔河说了对不起,让应采声又笑了。不是不能做,不过只要让他有一点不舒服就不行,怎么样,崔河办不办得到?
「我不确定。」
「你一定是处男。」
崔河无奈,说,他的确是啊,不好吗?
应采声笑笑,说,处男笨啊,技巧不好啊,不知道顺序啊,有甚么好?好在哪?
「你难道就不是……」
「就因为我是,才要有经验的带嘛。」
「一起研究不好吗?」
应采声咬了他脖子一口,说,随便你。你这个人太会说话,不跟你斗口舌。
应采声这一说完,真的随便崔河了。崔河本以为,和应采声发生关係的时候,会很激烈,会见血,自己会遍体鳞伤;但没有,比他想像中要普通很多,或是说,就是很一般。兴许是应采声这天真的累了,又或者是,这是他玩弄崔河的另一个方式,又也许,他真心想尝试一下平凡。
稍微特异一点的地方是,应采声要崔河把手搓热点再来碰他,他怕冷的。
这趟崔河做得辛苦,应采声大部份时间是愜意的,只在被进入的时候,表情少了保留,情绪是全透露了。崔河很怕应采声是不是因为痛才不发一语,可想问又不敢问,犹豫老半天,待应采声呼吸顺畅些才说,是不是很痛。
「很痛我还让你继续吗?」是今天应采声最后一句完整的说话。
应采声的话本来就不多,这时候更是少得可怜。崔河有问,能不能喊他名字?不带姓地喊。应采声也只是『嗯』了一声,但崔河不知那是呻吟还是允许的回答。
因为两人都没有经验,结束得草率;分别都射了就当是完工,喘息过后便几乎同时睡去。事后他俩交谈过,感想都是,觉得不怎么样,又觉得挺好的。
好得很平凡,但也平凡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