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理智线绷紧的状态撑不了多久。
这空间与我对话的第二位人士,不同于我,相反得冷静异常,带着不及不缓的口吻,她说:「我知道。」
「你知道……居然知道就不要明知故犯!」我越说越急促,也越说越激动。
觉得很扯,更觉得火大。
我这辈子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对她发脾气,但我终有忍不住的时候,例如今天。
「你知道我没有你会有多伤心,你知道当你离开我身边我会变得多落魄,你甚至可以猜到我会为你不顾一切去自杀,你跟我在一起这段期间,你一定预想得到这些后果的发生,然后你现在跟我说你是为我好!骗谁啊!」
随手拿起电视遥控器往地上砸,我看着遥控器碰到地面的下一秒,电池飞出,机壳出现裂痕,我不在乎。
「我不要你只是嘴巴上说为我好,实质上却离得我远远,让我永远找不到!我不要!」
摔完遥控器,我转去拿起摆在客厅桌上的小盆栽,往墙上用力一砸。盆栽破碎的声音发出好大的声响,咖啡色的泥土连同绿色的植物黏在墙上后滑到地面上。
「你说我幼稚也好,妄想癖也好,说我下流猪哥变态什么都好,我就是希望能与你在一起,不管是否有结婚生小孩,我就是想跟你一起活到老爷爷老奶奶的年纪,一起踏进棺材,一起永眠在土里。」
走到电视柜旁,我手用力一拨,圆球形的鱼缸被我摔到地上,里头的水以及鱼儿被顿时失去保护的飞溅出来。
早被烘乾的裤子,再次被我的鲁莽泼得湿答答。只是这次我不再抱怨,而是开始寻找下个可以砸的东西,好让我的情绪有出口发洩。
我砸了很多东西,客厅里可以拿起来摔的东西都被我甩到地板上,原本整洁的客厅被我弄得一团乱,不但有各式玻璃残渣更有死鱼尸体。
发飆到累了的我,碰的一声倒在沙发上喘着气。刚才一边口出恶言一边砸碎物品所消耗的肺活量以一个不常运动的公务员而言是不小的负荷。
「摔够了吗?」疯子小姐静静地说。
刚才那一场胡闹,她从头到尾只坐在沙发上头不发一语,等我累到说不出话来,她才趁着空档跟我说话。
「对不起让你这么生气,我不会找理由让你不讨厌我,我很自私,也很混蛋。你说得没错,我可以预料到我离开这家后你可能会不顾一切的去寻死,但我还是要离开你。」
够了,我不想听。
不理会我发不出声的吶喊,疯子小姐无情地继续:「你可以怪我,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打从你遇到我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会将它导正,让它回到原本应该在的位置。」
哪来的原本?根本就没有原本。
我遇见你以后,我才正式感觉自己活在世界上,地球是绕着你在转。你所说的「原本」是哪里?是那个我从未好好活过的世界吗?
大口喘气,我用仅有的力量说出。
「你还不如现在杀了我。」
转过头去,我的脸侧躺着面向疯子小姐,我望着她冷酷无情的脸庞,想流泪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宛如没有心的陶瓷娃娃,一点也不伤心地回答:「我会杀了你,不过时间还未到。」
我该高兴吗?她对我做出承诺说会杀了我。
我想我应该高兴吧,毕竟亲手死在爱人的手上一直是我预料中的幸福结局,自从跟随着疯子小姐在外杀人后,我一直有她总有一天会杀了我的心理准备,毕竟我就是那共犯,她用何种手法隐蔽现场为第三者犯案的过程,我都看在眼里。
对疯子小姐而言,最危险的人物是我,她没道理不将我跟从前那些可怜鬼一起送往同一个所在位置。
只是这段期间,从我向她告白成功,到正式成为男女朋友,整个过程幸福得让我以为我们有机会一同老去。
原来没有。
疯子小姐是连续杀人犯,我是她最危险的共犯,同时也是法庭上最有力的证人。
早该被她杀死的,我自己。
在心里,我提醒自己这些日子下来的犯贱与犯傻,回归到一开始做好心理准备地随时死去。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为什么?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得由眼角滑落下来。
沙发那头,曾经我最宝贵的女没有动作地待在那,双眼无地盯着我。
……疯子小姐,为什么你可以如此冷酷的说要杀了我,难道我从来没在你心中流过足跡?
杀掉我的你,心里会难过吗?
我想,是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