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如果,我从来没看过她,我都会跟她一样用左手,那我会不会跟她一样「红杏出墙」?其实我有,就是上次。』
「你不是说是为了报復他劈腿,更何况,你们也只是男女朋友而已。」
『但对我来说,还是爬墙的行为。』
「不要紧!现在已经完全扶正了!」
『但,我会不会跟我妈一样,生了孩子就这样丢着不管了,把孩子交给外面的男朋友养,甚至没有办法把孩子交给亲生父亲。』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养父是你妈妈的男朋友,而你是你妈妈先生的小孩。」
『就我所知是这样。』
「有点复杂。」
『嗯!所以,我也真的是很复杂吧!』
他们走完了社区外墙的走道,接上了一般的骑楼,一到这里感觉就很热闹了,一家一家的餐馆、小吃店,也有类似书局或是文具店的商家。
他还是搂着她走路,步调慢慢的、悠间而放松。
「想吃什么?」他问。
『火锅。』
「那么热吃火锅?」
『嗯,想喝热汤。』
「哇!你耐高温喔!」
『嗯!不怕热,很习惯热。』
「那我们去那种冷气开很强的,让你喝你的热汤,嗯?」
『嗯!』她点头。
这家小火锅店桌子算很大虽然店面很小,人不多,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
点了汤头,蔬菜和普通火锅料自己拿,肉类或海鲜则随时点随时由服务生送上。
艾芹拿了许多菇类和黑木耳与海带,另外则是绿色花椰菜。欧阳则拿了高丽菜和大陆妹,开始煮。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问,一边把所有的花椰菜放进煮开的锅内,绿色的小树在锅里东倒西歪的滚着。
「天天都在想。」他撕着高丽菜的叶片说。
『想什么?』
「想我为什么会这样认识你?为什么每天都想见你?为什么你会冷感?为什么你不是我的?为什么那个男人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你为他照顾行动不便的父亲,而他甚至不在你身边。尤其那天你瘦成那个样子,躺在病床上,我想把他搥到外面去,再让救护车送进来。」
她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不觉中,他们的生命已经交错了那么多的篇章了,在每一次的相遇,这个人在她心中的份量就愈增加,直到现在,心里只装得下满满的他。
好像一张渐层色纸,从左边看过去是蓝色,但是走啊走,色彩一直在变化,不知不觉地,就移动到纯然的红色区域,而刚才经过的色彩变化,浑然不觉。
「你呢?你想什么?」
『跟你差不多,不过,对我来说,最大的衝击大概就是第一次的高潮。』
他笑着看着她,那不是好的眼,应该是一种骄傲的花豹一样的眼。
花豹就是种非常骄傲的生物,矫健的身手,只能吃猎物最新鲜的时刻,猎物变成尸体太久,完全食不下嚥,寧愿趴在树枝上躲一个下午的太阳。身手的优雅和敏捷,傲视群雄的风度,在牠发懒的肢体中,充满力量的蕴含。
她想像的画面里,花豹的身体和他的身体重合在一起了,她后颈又出汗了。
不过她还是继续说下去『在那之前,除了自慰,我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性高潮,而且我甚至连自慰都没有慾望了。』
服务生送来了他们点的肉类和海鲜,他的低脂和霜降牛肉各一盘,她的鸡肉和旗鱼片。
不知道他们的话题,被服务生听去多少。
「为什么会这样呢?」
『之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
「说啊!」
『你那时候说让你再试一次,我没答话,你就叫我要说『好』或是『不好』啊!』
「那怎样?」
『我问你我为什么要说,你说:「因为你可以说『不』啊!」』
「对啊!那所以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可以说不啊!我觉得自己太过逆来顺受,而且把压抑自己的想法都视为理所当然,就像你说不能讲话一样,我把自己的声音剥夺了,虽然我会讲话,但是我没有讲出自己心里想要讲的话,而性高潮也就这样被封闭住了。』
「有可能。」
『不过这只解释了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我会痛的事情,是因为那件事情,我才会游,无法面对性爱的当下。』
「你是说你在想雕刻的事情。」
『嗯!那次的高潮是发生在我游的状态里的,基本上我并没有真正的在场,脑子里想的是我雕的花,满满的花我躺在上面,而你突然出现在我游的画面里。』
他突然什么都不煮了,就两隻手托着下巴,手肘撑着桌子听她讲,她是准备要讲的。
『在那之后,我去大陆找过他一次,我很怕,我觉得自己完全改变了,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是个正常的女人了,我想告诉他,我希望他娶我,把我带在身边,不要再搞七捻三,不要再把我一个人放在台湾,因为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有病,不配嫁给他,他也没有兴趣娶我。』
『那时,我第一次在做爱的时候发出声音,我觉得自己攀附在声音上面,好像抓着一种无形的力量,那时候我也成功了两次,但后来还是再也没有办法了,我太紧张自己不正常的这件事情,我还没有解决心里最害怕的事情。』
『所以我不自觉地饿自己,想把自己累病累坏,我生病的话,他回来,我就不用跟他亲热了,就从那时候起,完全没有性爱的慾望了,对他。』
「可是你今天很投入啊!」
她笑了一下『不然你想,我说那么大一串是要说什么。』
「什么?」
『今天是我生平第一次真正『在场』的高潮耶~~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开心,我完完全全在场ㄟ,没有想到其他的东西喔,没有想到我在切什么,或是在煮什么那些的,是完完全全的在做爱唷~~』她笑得好甜,表情虽然害羞,但却是真的开心着。
「既然你都说成这样了,我也要告白。」
『嗯?』
「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开始幻想了。」
『你是说我的手受伤那次?』
「后来你到我门诊来拆线,我才看到你在包包找东西,就兴奋起来了。」
『在包包找东西有什么好兴奋?』
「不知道!觉得肩膀的线条很漂亮,不能想这个,一想我就很兴奋.......」
『就是你送给我那个雕像的样子吗?』
「嗯!看到那个我就受不了,所以送给你。」他看起来像开玩笑,但是却又讲得很认真。
其实她想想自己好像只是想到他额前往两侧垂下的头发,也会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这种事大概真的没什么道理吧!
『那房间里那个拖着腮的女孩呢?』
「那个还好,没那么严重。」
『那看到我本人呢?你不会喜欢雕像比我本人多吧!』
「你要不要坐过来我这一边检查看看?」
『不会吧!』
「唉!你们女生就没有这种问题,再怎样兴奋也不见得看得出来。」
『那倒也是。』
他看起来真得很饿,吃了很多东西,但是他怕热,所以一边喝着冰的饮料。
她一边吃着、一边流汗,但还是继续喝热汤。
「喂!搬过来!」他说。
『嗯?』
「这件事不让你说不,但是你住另一个房间,想找我说话的时候,你就过来。如果你不想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说不。」
『......』
「说不定我可以治好你的伤口唷~~我有一双外科医生的手唷!你看你的左手,现在多漂亮,都看不出来了。」
她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
「真的,我不会勉强你的,我也很宅,在家都叫外卖吃东西,没在睡觉,大概就在工作室里雕刻,或是坐在窗子前面喝啤酒之类的,没有不良嗜好,我发誓!」
『......』
「不然你把房租给我囉!就把我当房东!」
『......』
「对!把我当房东,没钱付房租的时候,就......拿其他事情来换。」他笑着说。
『喂!』
「像是做菜那一类的呀!你自己说愿意做给我吃了。」
『喔!』
「那说好囉!等下去帮你搬东西。」
『......』
「要说『好』或是『不好』啊!」看起来她应该是愿意了,他故意问她。
『真是不知道差别在哪里?』她笑着瞪了他一下。
她吃得不多,加上喝了两碗汤,觉得好饱。
看他吃得好丰盛,好像什么食物都不挑,应该胃口也不错,不知道有特别喜欢吃什么料理吗?
「其实!你的名字真得很怪耶!」
『怎样怪!都是菜的名字是吗!』
「不是!那个还好,算特别。是唸起来怪!」
『会吗?』
「唸起来像爱情不是吗?l.o.v.e那个爱情啊!虽然注音是没有完全一样,但其实台湾人唸起来都差不多。」
『嗯!小时候也是常常被同学笑。』
「你爸爸怎么会帮你取这样的名字啊?」
突然之间,她的伤口痛了一下,她的眉头紧紧锁住,怕等一下还会再来一鞭。
欧阳发现了。「在哪里?」他问。
她比了一下位置,刚刚不是整条都痛,大概是靠心脏的附近比较痛,下半身的部份还好。
她深呼吸了几次,好像没有要继续痛的样子,她渐渐放松。
「所以,可能跟你的名字有关係。」
『对!有关係!』那裂口自己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