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椿解释了其他町医的状况,最后才请来阿缘;不讲还好,一讲她又想起了阿缘曾是久贺屋老闆的情妇的事实,又,如果久贺屋的老闆娘真的曾经处心积虑地想要置阿缘于死地,那会不会就表示,阿缘在这个案子里,或许也担任了某个重要的……「角色」?想到此处,不免让阿椿背脊发凉。
不!算来阿缘也已离开久贺屋一年了,若真有仇恨,料想事情还会发生的更早些,久贺屋老闆娘若要真想追查一个已经离开保护的情敌,也不会至今让阿缘在外逍遥,甚至有能力反咬她一口。
这想法果真还是太过一厢情愿了。是吗?
薰不知阿椿内心激盪,开口又问了太一。「啊!太一巡视去了,出门前还特别拜託我好好照顾你。」
薰的眼角渗出泪来,阿椿替她揩去。自己也发过烧,知道这般苦处;伸手替她重新拧了一条帕子,搁回她的额际,顺便要她重新躺好。「唉!我好不容易回来,却换你倒下了,这怎么行哪?你得赶快好起来,否则番所里又要少一个人,知道吗?」
听见她这么说的薰只是把半张脸埋进被子,忍着痛楚般微点了点头。
*
当薰因为受寒而病倒之际,办事处的大爷们也正为了久贺屋老闆娘溺死一案努力追查着。
由于其他三位夫人都供称老闆娘是突然智不清,甚至还与她们发生扭打之后才坠河,于是调查的方向便转向久贺屋里曾经伺候过老闆娘的下女,不过或许是目前店里执掌事务的第二代老闆下了封口令,她们除了简单回答一些老闆娘的生活起居外,对于更深入的私事一概不谈,甚至就连问到了老闆娘身上有无任何病症或是特别的异状,她们也是摇摇头佯称「没什么特别的」。
吾郎着手调查此案时,身旁就带着阿椿,不过依照她们这些人戒备的情况来看,就算是女人对上女人,恐怕也难以突破心防吧?
「可以看看夫人之前起居的地方,或是用过的器具吗?」吾郎大爷说出请求时,明显发现掌柜的脸上透着难色。
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吾郎与阿椿随着掌柜来到一间八帖大的房间。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薰香味;那儿作为一家药铺老闆娘的日常起居室,无论是装饰、摆设,就连使用的器物也都是极讲究的。不过……当阿椿走进这间房,就觉得这房里的格局似乎……缺少了什么。
究竟哪里让她觉得怪?阿椿四处搜寻着线索,瞧见衣柜上摆着的两尊人型娃娃,那人型娃娃身上的衣饰都是高级刺绣,作工精细,人偶的头发也是几可乱真;光是这两尊娃娃就要花上不少钱吧!
她移开视线,目光转向装饰架,然后是一扇小巧的唐纸门,上头画着松以及飞翔的白鹤,皆是常见的图样。
「掌柜,请问这一间后头是什么?」
正在与吾郎大爷交谈的掌柜回过头,「啊啊!那里是收纳衣物跟床铺的套间。」
「可以打开看看吗?」
可以。获得首肯的阿椿轻轻拉开漂亮的唐纸门;果然如掌柜所言,是约两帖大的套间,事情刚发生,这儿想必还维持原样,一件作工精细的秋装披在架上展示着,而墙面处微微透着亮光,那是窗户吗?
阿椿登时睁大了眼,忍不住推了一下套在额际的护额;原来是这样,难怪她总觉得这间房间哪里不对劲。
堂堂一位药舖子老闆娘,日常起居的房间怎会没有窗子呢!
这里原本不是作为摆放棉被、衣物的套间吧?阿椿瞟向地上的榻榻米,蹲低了身子,发现这两帖榻榻米竟是新的,与外头摆放着诸多器物的房间比较起来,新旧差异可谓明显。整间八帖大的房间,为何只换了这两块榻榻米?
以指轻拂过崭新的榻榻米,阿椿不自觉露出笑容。她「嘿咻」一声重新站了起来,在默默记下榻榻米铺垫的尺寸后,退出套间同时带上了纸门。
「请问,是否发现了什么?」大爷与掌柜像是刚问完话,掌柜立刻对着她问。
阿椿盯着掌柜那看似无害的笑容,只是淡淡说道:「好怪啊,为何窗子不是安排在这里,而是那小巧的套间呢?」
「那是因为夫人不太喜欢房间里照到日头。把窗户安设在套间,想看到外头就打开,不要时关起来,不是很方便吗?」
听了掌柜的解释,吾郎大爷悄悄送来一记眼,她只是又推了一下护额,状似理解的点点头——
「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