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还是不忘这小子吗?」阿姨走到语涵面前,冷冷问。从头到尾一眼也没瞄过悦枫。
语涵不闪避眼的直视,语气坚定,「不论你再怎么为我好,结果都不会改变。就像当初你费尽心思使用不当手段,可我爱就是爱了,不可能任你摆布我的未来。」
阿姨挑了眉,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是吗?」这样平淡的上扬疑惑句让语涵顿感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接着又说:「赶快进去休息了。」叮嚀完她后,人就这么绕过悦枫离开。
望着离去的人,语涵忙地惊恐回身问靖容:「靖容,我阿姨她来有说什么吗?」
「其实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你在我这里住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而已。」靖容回忆不久前的记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似乎又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说:「喔对了,她有问起关于悦枫的事情,但怪的是问他的近况,之后就没再多提了。」
语涵对于这般情况再加上方才一整个就是诡异,眉头蹙紧不说话。站在后方的悦枫听闻,疑惑袭上心头但没有表现在脸部,只是牵起她的手柔声说:「别想太多,快进去休息吧。」
三人站在门口,聊个几句话后就此解散各自回到温暖的窝,迎接新的明天。
一个属于孩子的玩乐处,充满欢笑声的公园。一名中年妇女坐在长椅上,似乎约了人。此时的面容就像一位妈妈在看着小孩没有任何威严,只有对子女的疼爱,一点打骂都不捨。
停步于门口的人,踌躇不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伐。
「阿姨。」
悦枫盯着中年妇女,恭敬的唤一声。
中年妇女的视线没有离开在溜滑梯玩得开心的那群孩子,只有轻声说:「坐吧。」
对于眼前与印象中不同的人,悦枫忽地不适应。
「阿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问句一出,她收回视线的同时轻轻叹了气,「养了语涵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她哭或是笑得开怀,就算有也只是短短的几秒鐘,但很快地就隐藏起来了。这孩子自从她母亲逝去后,个性变得孤僻也不爱与人相处,也是从那时候再没见过她过多的情绪。」
「直到那年遇见徐正宇,才终于看见她脸上除了淡漠以外的表情。曾经以为全世界只有他有这般本事,所以早已经想好长大后要让他们再一起,因为我相信正宇一定能够给语涵幸福。结果……」
说到这,阿姨苦苦一笑。悦枫从头到尾都没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谁知道老天总是喜欢捉弄人呢。正宇要出国,语涵为了要去送别却不幸在路上遇到车祸,脑部受到撞击导致失忆。」
「她妈妈当时死前将语涵托给我,我就有责任照顾她、教好她。那次车祸让我觉得失职,所以我认为更应该要替她选好未来的幸福。不希望她步上她母亲的后尘,让爱情冲昏头的把自己一生的幸福交付给还不确定是否会走一辈的人的手上,最后却落得共赴黄泉,甚至是无奈之下丢下孩子!」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所以我才会逼得她与正宇相亲,谁知道她在这之前提前遇上你了。」
此时此刻,悦枫只觉得眼前的人只是个以母亲的立场去诉说这些事情,担心女儿未来与妈妈相同而走到后悔罢了。一点不像当初到学校硬是要把人带走,甚至是……教唆人害死亲人。
阿姨说着,眼角泛出透明液体,提到语涵的母亲和语涵时情透出一丝欣慰。在悦枫眼里看来,就是一份任何人都无法抹灭的亲情。
「阿姨,若是语涵知道这些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
她嘲讽一笑,摇头道:「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和语涵在国外的这四年多来日渐消瘦,她几乎没什么吃喝,但每天早上一定会一杯热水果茶下肚才开心。原本以为是水土不服,之后才辗转知道……是因为你。」最后一句话说出,视线也放在悦枫身上。
「可我没点破也始终透不彻,为什么语涵寧愿是你也不选择正宇。直到昨天去拜访靖容完后看见你们,剎那间好像才明瞭些什么。」
关于这点,悦枫也曾想过。徐正宇曾经是将语涵救离水深火热、黑暗的生活,也是教会她笑的人。光是针对这点,就足够证明选择徐正宇的理由。
「她笑得这么灿烂,还是这些年头一次看见呢。从没见过她因为正宇笑过还是哭过什么的,就算笑也只是转瞬即逝,根本称不上是笑。」阿姨直盯着悦枫,半晌才说话:「或许,你是第一个能够牵动她情绪的人,也是唯一我能相信的人。」既然在这四年里,语涵这般掛念于他,那她也该放手让语涵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再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女儿长大了,总有寻幸福的权利。她不奢求语涵原谅她的独裁苛薄抑或是养她到老,现在只求语涵能够开心就够了。
得到这般信任,悦枫简直不敢相信,内心是欣喜与震惊交杂,一个半字都说不出来。一个恍之际,阿姨突然双膝重重落地一跪,跪在他面前,他赶忙想扶她起来却被阻止。
「悦枫,过去你一定很不谅解我的所作所为,恨我瞧不起你、恨我把你跟语涵两人给拆散,甚至是恨我害死你父亲让你们天人永隔。我明白现在说这些想挽救什么都来不及……但是阿姨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她抬起脸望向他,满脸的后悔无奈,一时之间让悦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伸出的双臂就这么僵硬停滞在半空中。
一块立起的墓碑,上头刻着顏永扬,卒年五十岁,照片是个眉清目秀、老实憨厚的男人。在旁边的是王芮恩,卒年四十二岁,是个温柔婉约、笑容可掬的女人。可惜的是那抹笑容永远只能永远被关在那小小的相片当中。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你们过得好吗?」悦枫蹲下,把捧在怀里的两束花分别摆在墓前。
「爸,如果我早点想开,是不是就能有多一点的时间和你相处?」
「爸恨我吗?恨我不孝不谅解,更恨我那么晚才叫你一声爸。」他摸上那小张相片,轻声的问。一阵为风吹向他,彷彿一句话微弱的话随风飘入悦枫的耳际。
『傻孩子,怎么会恨呢。』
「我能放下吗?」隐约的回答使悦枫又再问了一句。
【许多事情错过了、遗憾了,才知道其实生活并不需要那么多无谓的执着。放下执着回头一看,才发现一切是如此地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