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想用你的言语伎俩糊弄我,晏休就是无相,无相就是晏休!长明寺里我见到的是曾经的他,是他的业障,我不知道他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会将那部分自己割裂出来,又彻底杀死。”你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唐玉,即便如今的他选择了放弃了我,他仍然是我的弟弟。”
你不敢去想象慈弥口中所描述的场景,那个你在长明寺里见到的温和的少年,跌跌撞撞从地狱里爬出来,从此只称自己为无相。
唐玉沉默一秒,问,“哪怕他曾经那样对你?”
“我又曾经怎么对他的?”你问唐玉,“即便我失去了记忆,我也能猜到。”
唐玉沉默,抓住你的双臂的手却收紧,“那我呢?为什么我——”
你见他话只说一半,也不想纠缠下去,转身便想走,“我要出去!”
“你出不去的。”唐玉淡淡说,“除非我放你走,你现在就是这里的学生,没有人能发现异常,连无相都找不到你。”
忽然,不远处发出“砰”地一声。
两个戴着值日肩章的学生推开了门,“你俩干什么呢?教务规定学生不能上天台。”
你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朝着门口转身就跑。
“秦蓁!”
唐玉喊了你一声,你没理,飞快朝楼下跑去。
不知道唐玉耍的什么手段,你现在除了皮肤冰冷没有心跳之外,就像一个活人一样,连刚才慈弥教你的法咒都失效了,你竟然是实打实地踩在地面上跑着。
两个学生会值日干部站在天台门口前,呆滞两秒。
其中一个说,“呃,刚才那个是蒙祈?”
另一个说,“另一个是他班上的女同学?”
“好像是,似乎叫秦蓁?挺漂亮啊,比他们班之前说的那个班花都好看,以前怎么没注意到。”
“注意到了也没有,没看见人蒙少爷着急忙慌地追着吗。”
两人同时叹气一秒,感叹,长得帅就是好啊……
渡水茶馆。
外头是西昆最大的古玩市场,无相坐在这里已经将近一个小时。
一只纸迭小鹤站在他的肩头,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察觉到有脚步走进,啪叽倒了下去。
无相捏着小鹤收进衣袖。
一个戴着黑帽子,身形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进了雅座,坐在无相对面。
“云山道长,久违。”
老人笑了两声,声音沙哑,“三王子殿下,何止是久违,应该说是生死阔别才对。敢问,您找老道什么事?”
无相说,“找你是为了递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他回来了,就藏在城中。”
云山瞳孔猛缩,抬起头,日光照在了他那张苍老的脸上。瘦削的左脸颊上,竟然刻着一道丑陋的“囚”字。
“竟然……竟然……”云山低低得笑了起来,在安静的雅座里显得尤为惊悚,“我清水观七十条人命,终于叫我找到机会让你付出代价了……”
说罢,他看向无相,“你把这个消息给老道,是希望老道做什么事?”
“两件事。”无相看向他,“其一,他带走了我的人,用你们道门的通悬术,隐化了她的气息,满城仙都在替他遮掩。待你找到他后,须把我的人带给我。”
“其二呢?”
“其二。”无相缓缓说,“你过去曾侍奉蒙舍诏王室,想必应该知道,当年长公主死后,迦桑对她做了什么。”
云山定定看着无相,随后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第一件事,可以。至于第二件事,光凭这一个消息,不够。”
“你想要什么?”
“和老道一起杀了他。”云山说,“光凭老道一人,拼上性命依然胜算难料,可殿下若是愿意相助,必定胜算在握。”
无相抬起眼看着他,不置可否。
“对如今的你而言,杀了他并非不可能的事吧?”云山见他没反应,缓缓站了起来,两手撑在桌子上,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年轻僧人。
他冷笑一声,“你为什么不杀他?我可不信什么出家人慈悲为怀。”
无相淡淡道,“我怎么行事,与道长并无关系。”
云山咧着嘴,声音充满着挑衅的恶意,“你不恨吗,殿下?他把你们姐弟害得好惨啊,你死了以后,长公主每天都在王宫里哭,在那疯子的囚禁下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最后竟然是把木簪磨尖,一点点划开了自己的喉咙……后面发生了许多精彩的事情,可惜殿下死的早,没看见。”
说罢,他竟然有几分癫狂地笑了起来。
无相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他一手掐住了云山的脖子,一道金纹从他的手臂瞬间延伸至云山的脖颈,环绕在他的致命处。
“你如果不想活,我可以现在帮你了结。”无相平静地说,“道长想必也知道,若是不得不麻烦一些,我也可以办成我想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