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张口,却无力喊出那两个哽在喉咙的字眼。
无相双眉紧皱,忽然,一道清明的铃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一道飘渺的声音,温柔又怜悯地对他说——
“你要有金刚不动心,要有般若玲珑意。
要成人,不要成鬼。
要见一切有相,要见无所有相。
要出六欲,弃亲疏,要弃一切生死。
要成佛。”
骨节分明的手拨动佛珠,无相情逐渐变得平静,身后金光大盛,汇入他的眉间,眉间那一道红纹渐渐隐去。
你读信读得太过投入,甚至不知道无相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你身后的。
他手一拂,面前的油灯便燃起了灯火。
“过去的事,过于执着,便会着相。”
你愣怔地仰头看向无相,正想问他话中是什么意思,却被他身上些许变化引走了思绪。
那股令你畏惧的冷厉似乎全部褪去,呈现出怜悯的慈悲来,像是遥远的坐在莲台上的菩萨,虽入凡尘而不染于世。
无相淡淡道,“信都烧了吧。”
你沉默片刻,说,“不。”
无相看了你几秒,没说话。
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别过了脸,将书信抱在了怀里。
“下午要去西昆市,早做准备。”
他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提醒了你一句行程,便转身走了。
你抬头看向他的背影,“你都记得,对不对?”
他忽然顿住了脚步,站在门前。
“你是昨天才记得,还是一直记得?”
你紧紧地盯着他的后背,还有一个问题没问出口。
——将你困在身边以来,无相那些偶然流露出来的情绪,是故意引诱业障,还是心中本是如此?
他蓦地回首看向你,门窗缝隙漏进来的日光勾勒着他俊美平静的侧脸。
“死生如旦暮,缘灭一毛轻。”无相轻轻说。
你坐着没动,呆呆地目送他出门,低下头,手竟然在发抖。
下午,一辆六座商务车停在了扎度家门前。
扎度送你和无相到车前,又忽然叫住你。
与你交谈几次,扎度已经不惧怕你了,他拿了包东西给你,“这是一点烟灰熏过的青稞饼,另外包了一份道爷的东西,我看落在了房中,就一并带给您了。”
站在一旁的无相忽然目光扫过这个包裹。
你迅速将包裹抱在了怀里。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僧衣的胖和尚翘着二郎腿坐在车里,一手揣着一小堆瓜子儿,嗑得正欢。
他见无相来了,没吃完的瓜子往兜里一揣,笑呵呵地招了招手,“师弟来一趟西南,佛法精进不少,师兄我真是自愧不如。”
胖和尚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你身上,脸上的笑意猛地凝滞。
“这小丫头怎么还在?”
他看看你,又看看无相,面露惊愕,忽然猛地一拍大腿,“金刚菩萨在上,僧爷真是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