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等等……”管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急不急的,我们现在还刚上班……嗯……明年年底,明年年底吧?妈……”
连满看着管予的色,虎虎大眼暗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又采奕奕地,伸手搂过管予妈的肩膀,笑哈哈地说:“阿姨,管予年纪还小,让她再蹦跶一年吧,我啊,也要好好地准备聘礼,到时候可要体体面面地把阿予娶回家,所以,阿姨,咱不急……”
管予妈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只不大高兴地说:“那你们决定吧,日子定好后要跟我说。”
“当然啦,阿姨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连满笑得爽朗开怀。
晚上,连满就在管予家吃晚饭,吃过后被管予赶回家休息,其实,他家也就在管予家楼上。
当时是连满找的房子,他更希望能是同层的,隔壁或对面都好,只是,一时都没有合适的,最后只能上下楼凑合着。
连满上楼,打开房门,房里各样摆设简单整洁。
脑子里突然闪过管予昨天在房里边打扫边数落的画面,连满轻笑。
倒了杯水,站在阳台上,听着楼下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连满点开手机里的未接来电,沉默了许久,连满回了过去。
“爸,是我……”连满边说着边走进房间拉上玻璃门。
连满在家4s店当销售,就在管予上班的公司附近,因为连满长得高大英俊,又好脾气嘴甜笑容亲切,所以每个月的业绩都不错,只是,这跟他所学的专业,还有他家人对他的希冀,却是差得太远太远。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连满不准备值班,拿了年终奖回家收拾了一番,网上查询了过年期间的飞机票,他准备晚上请管予一家吃个饭,看有没办法再鼓动鼓动他们一起回去。
管予接到连满的电话,也没推辞,下班回家连满已经在屋子里跟管予妈说说笑笑。
管予进屋换下制服,出来问连满管非怎么不在,连满说管非晚上有事不一起吃饭了。
管予点了下头,倒了杯水喝了就准备出门,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也没看号码,管予漫不经心地接通拿到耳边。
连满从沙发上起身准备上趟卫生间,经过管予身边时,他听到管予颤抖的,带着哽咽的声音:“……慕容……”
那时,屋外不知哪家调皮小孩砸了几枚摔炮,那骤然而起的响声传入安静的室内,简直像平地炸开了几声春雷,惊得连满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那一瞬停止了流动般,全身都止不住抖颤起来。
他挪不动他的双脚,只能死死盯着管予捂住嘴巴情似喜似悲,两行眼泪缓缓爬过她的脸颊。
晚上吃饭的时候,管予一直坐立不安。
连满反常地沉默,整顿饭吃下来,竟然只在点菜和买单时说了几句话。
送管予母女返家,连满也不像往日那样跟进屋内,他站在门口,看着管予:
“……徐慕容他……回来了?”
管予本还怪连满怎么不进屋,听连满这么一问,她心里似乎有点明白,情便也复杂了起来。
“嗯,刚才接到徐慕容的电话,他说,他过几天就回来了。”管予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出喜怒,但她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的笑容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连满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站了片刻,就转身上楼了。
管予背靠上门框,望着空荡的楼梯,心里也酸酸涩涩的。
连满一连两天都没有出现。
管非问过一次,管予妈问过五次,管予干巴巴笑着回答,连满大概是要准备回家过年要带的礼物,忙。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当连满再出现在眼前,管予竟觉得他有些憔悴。
“你怎么不刮下胡须?”管予努力装得若无其事。
连满摸了把下巴,笑得大咧咧的:“这样看起来是不是特爷们!?”
管予笑:“熊一样,还爷们呢?”
连满也乐。
连满说他过两天要回老家,想买点特产带回去,问管予能陪他去买吗?这点小事,管予当然是义不容辞。连满还说,他回去后可能就不会再过来了,问管予,能陪他再去逛逛当地有名的景点吗?管予沉默了下来。
“不行吗?”连满望住她,那双大大的圆圆的眼睛,显得无辜又伤心。
管予终于没能拒绝那双眼睛。
请了两天假,管予跟连满去了多年以前她陪连满逛过的地方。
那时候,是炎夏,而现在,深冬,又是除夕将至,同样的路重新走过一遍,不管是人,还是景,全变了味。
海滩上正进行烟火表演,璀璨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管予单手支着下巴看得入迷。
连满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很久没这样安安静静地看场烟火了。”管予回头笑着说。
“嗯。”连满不知意味地应和了声。
“你怎么了?”管予转过身,身后一朵烟花在半空中恰恰绽放,连满就在烟火照耀下对着她单膝跪地。
“连满你干嘛啊?起来,快点起来……”管予心一沉,忙扯住连满的一边胳膊要把他拉起来。
烟火五彩的光亮打在连满脸上,是严肃的没有一丝笑意的脸。
连满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对戒,自己先套上了一只,然后有些粗鲁地拉过管予的左手就要套上另一只戒指。
“连满!”管予拼命地要把手抽回来。
连满抿着唇,一脸倔强,倒不像在求婚,反是与人闹别扭一般。
“你就戴上又能怎么啦?”连满被管予躲闪得有些气恼,抬头狠狠瞪着管予。
“这东西能乱戴吗?”管予更恼,“你快起来。”
“嫁给我你会死吗!?”连满“噌”地从地上蹦起来,朝着管予恼怒地吼了声,就火大地进了房间。
管予挠了挠头,转头看了眼仍在断断续续绽放的烟花,叹了口气也进了房间。
连满坐在窗前的单座沙发上,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管予在通阳台的门口顿了下,走进去坐在了连满对面。
“连满,对不起。”
连满耙了下蓬松的斜刘海:“我后天回去,不会再过来了。”
管予沉默。
“我爸让我去部队,有个搞科研的职位……”
管予抬头看着连满:“那很好啊。”
连满扯了下唇:“我妈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女孩,22岁,会弹古筝,长得很漂亮,人也很温柔。”
管予笑:“结婚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啊。”
“哈哈哈……”连满抬手掩住了他的脸,管予只听到他张狂的笑声。
“管予,你说,会不会是我弄错了老天的意思?你和我哪来什么缘分?我遇上你啊……呵……”
最后几个字连满像含在了嘴里一般,管予没听清,连满说完就从沙发上起身,管予以为他要回房了,却见他从桌上拿起不知什么时候带进来的一大罐盒装牛奶。
“我知道你不喝酒,那喝这个,当饯别吧。”
连满拿了房里的两个玻璃杯倒满,递给管予一杯,自己二话不说就喝干了。
管予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沉默地一小口一小口嘬着杯子里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