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我知己。我那次的确是这样觉得。
「明明是我──」
这,谁上谁下不必说出来吧!我脸上一阵热,赶紧道:「喂喂,这不是重点。」
「当然是重点。」他拍拍我的背,又揽紧了一点,「哪有人被人睡了还觉得自己理亏的。」
你不要拍我的背不要揽我这么紧不要再对我温柔了,求你了。你不让我吻你,便乾脆一点,别教我放不下,行不行?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甚么错事。你其实都在自责甚么呢?」他喃喃地说。
这句话终究冲垮了我情绪的堤防。我靠在他肩上,死命望着事实上望不清楚的海面,转了好久的眼球,才没有让鼻酸逼出眼泪。「我只是……对你很抱歉。」
「到底他妈的抱歉个甚么鸟?」这文质彬彬的傢伙终于爆粗口了。我被他传染得满口英文,他也该被我反向传染得满嘴粗言才是。
「我应该一直陪着你……可是……」我住了口,咬住嘴唇,再说下去会掉泪的:我应该陪着你,一世一世走到现在,可是我把甚么都忘了,丢下你,自己过得很轻松。我不知道你会记着我,要是知道,就算每一世都要为你心碎一次,我也会留下记忆。
他大概是领会了我的意思,极轻极轻地说:「这不能怪你。」停了一停,又说:「……我们那时候,断得太彻底了。」
我怔住,他很快放开了我,吸了下鼻子,用意不明地握住我的手指,说:「回去吧。」
我将手抽回来,都到这份上,我再也禁不起多一点曖昧了。我微微一笑,很认真地对他说:「喂,有件事应该给你知道。」
「你说……说吧。」唐家祥的声调有些不安。
为了盖过他发车的引擎声,我提高音量,叫道:「刚刚我们那样,不能算是安全性行为。」话一出口,发觉凌晨在海岸山道上大喊这么一句话,实在是滑稽到了极点。
唐家祥骂了一声,转过车头,将车灯打在我脸上:「我以为你要说甚么,原来你要说的是这,这个。你放心,我以前没试过……这种事,我同女孩子上牀,一向坚守安全原则。」
看你那得意的模样,你做事谨慎我还不知道吗。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我伸掌遮住车头灯,笑道:「我说的不是女孩子。听我话,我总算读过两天bo,比你专业。你不要以为没有插就没事。」
唐家祥试图打断我率直过头的发言,我仍滔滔不绝:「你被我开发了,以后说不定还想跟别的男人玩,他们未必有我这么乾净,你可得小心。回去我查查资料寄给你吧──」
唐家祥喝道:「你不准再讲话。上车。」他一张脸虽是背光,也看得出瞬间泛红。
我对他笑了笑,扭两扭,跳舞般跨上了后座。我俩默默地骑出很远,天色像无数次夜游归来一样转蓝,浪声连同这个荒谬的夜晚在身后远离。我心头一松,突然间省起甚么,又大叫一声:「惨了!」
唐家祥大吃一惊,紧急打方向灯靠向公路边沿,猛煞而停:「又有甚么事?」
「……你那瓶好酒,忘在了海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