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云,回家了喔。」身旁一声轻唤,我愣愣地回,禾冉已经收拾好讲义正在替我收刚刚作笔记时到处乱扔的笔,我弯唇笑着点头,也跟着帮忙收拾,然后是环视了教室一周……只剩我们两个了啊。
「抱歉啊,让你等我了。」他替我拉上铅笔盒的拉鍊,然后笑着递给我,我摇摇头,缓慢地将铅笔盒收进书包。
东西都收拾好了,我穿上外套揹起吉他,然后就走到走廊上等禾冉关灯。
「欸,灿云。」反锁最后一扇门时,他开口。
我静静走在他旁边,嗯了一声。
「你不去看看他吗?」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所以依旧沉默。
「不要装聋了,你还要假装到什么时候?」似是因我的沉默而生气,禾冉停下脚步拉住我的吉他。
「嗯。」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我只能简单应了声。
我没有假装啊,你兇什么……
「灿云,把情绪闷着不会比较好,要学会面对啊。」
「我没有。」
「你有。」
闷闷哼了一声,我把外套拉紧了些,双手环胸,转身面对着他:「我怎样闷着,又怎样不面对了?」
「把事实说出来。」昏暗的光线中,我只看得见禾冉的表情严肃,好像皱着眉。
「什么?」
「一个半月前那件事情,影响到让我们现在在这里起争执的事实,自己说出来。」
「……」
什么事实,我没有不面对,为什么要这样逼我说出来……
我沉默后退了一步,拳头握紧又放松。
「不说就算了,我们回──」
「他走了。」
就像那次对着米恩说出口,轻轻浅浅,我慢慢地说。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宇修他……走了,拋弃我们了。」
一阵恶寒从心里涌出,从最开始的声音颤抖、我的身体也不住跟着抖。
明明不想哭的,却清楚感觉到嘴角自己开始下垂,眼眶一阵温热,遏止不住的呜咽从紧抿的唇溢出,就那样一声,我停不下来地开始大哭。
抬起双手掩住脸,刚刚说出口的两句话,像是什么开关开啟了泪腺的水匣,我不住颤抖着哭泣,直到禾冉将我抱住,任由我将眼泪鼻涕都沾在他胸前的制服外套上。我乾脆伸手环住他的腰抱得死紧,然后无声哭泣,哭得全身都奋力颤动,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最深沉的痛楚,不是哀号出声便能分散的,最深最深的痛,是说不出口、没有声音的啊……
为什么要阻挠我的沉默。
「哭过就好了,我在这……」禾冉的手轻轻抚着我的发,我奋力摇了摇头持续着无声哭泣。这样的哭泣,只让我觉得哭完之后,自己就会随他而去。
要怎么面对与看透,一个心上最最最重要的人已与自己天人永隔的事实,或许一辈子,我都无法学会。
毕竟,我不是生来就为了面对这种事情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