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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热粥的曙尹仍觉全身除了额头之外都透着引人颤慄的寒意,她发着抖缩回棉被里,用眼示意在穹和叶鸣离开房间,以免自个儿也遭感冒病毒攻陷免疫系统。
「姊,我和叶鸣都会在家,有事儘管说喔。」在穹的声音听在她耳里成了被慢速拨放的低沉囈语。她点点头,闭上眼。
辰余辉从梦境深处朝她走来。
一步一步。
曙尹很清楚这是梦,凭着她永远不可能理解的本能,有几个片段画面她甚至还能看到她自己——那隻隐身幕后、主导一切的手还未在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间做出决定。但她看不清自己的脸,如同她无法在余辉脸上读出任何情绪。
辰余辉在她面前有如一具傀儡。
黑眸像辰曦,棕发如她自己,嘴角却少了在穹惯有的温暖笑容。他的瞳孔内没有情感,动作里缺乏心绪,佈满全身的红肿伤疤是唯一能证明他是活人的凭据。
看着他的伤口,曙尹耳旁不由得响起一连串发自于体内的凄厉哀号。恐惧随着哀号声一齐共鸣发作,她颤抖着——她看着自己颤抖着——蹲下身子,认出面前红色湖面里倒映出的自己。
原来她和余辉一样也受伤了,两人的血液上空瀰漫着深红色的凛冽雾气,燃烧着透出冷峭。
铁锈味窜进鼻腔,她咳了几声,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余辉走向自己。
一步一步。
彼此的血液前端接壤成一片色调均匀的酒红,余辉自朦胧雾气中显得越发不真实,但她听得见他的鼻息,听得见他的心跳,纵使她发出的嚎哭与嘶叫没有一丝一毫减弱的趋势。
她感受得到他的生命。
他张开嘴巴。
「不是我。」
疑惑还来不及吐出,曙尹便被一阵强烈眩目的白光包围;雾气消泯,哭号声与血液流过肌肤的黏稠搔痒感与其一同在梦境里烟消云散,仅留她一个人独自抗拒这慑人刺眼的白。
最终,没有任何事物躲得过它的吞噬。
白光渗透入她的脑海,将里头所有记忆全都回转成比原始更接近虚无的空白状态。曙尹像是重新降生了一般带着毫无纪录的身心面对她自己,以及外在的一切。
梦境结束了,她彷彿听见自己的声线混合着余辉的嗓音如是说道。
她睁开眼。
在穹和叶鸣的脸浮现在她面前。
「姊?你还好吗?」在穹抿唇,眨巴着眼睛,「你做恶梦了,哭得好惨,还一直叫着余辉的名字。」
曙尹怔然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勉强撑起身子,说了一句在穹事后认为足以改变一切的话:
「……谁是余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