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庙里,月庙虽久无人烟不过依旧备有给客人稍作休息的小厢房,王寻凡荒则乱粗鲁踹开厢房,满室的灰尘飞舞漫天,王寻凡掩鼻挥挥衣袖,将姜听云轻轻放在床上,他又去外头井里打了盆清水小心翼翼替她擦拭手上混着鲜血的尘土。
「听云,感觉如何?」他不忘拧了沾水的手帕擦擦姜听云的额头,让她振作起精。
虽是平稳住剧烈跳动的心跳,不过她的脸色依旧惨白的可怕,姜听云勉强弯起嘴角安抚,「好多了。」
王寻凡拿出随身携带的金创粉轻柔洒在伤处,姜听云眉宇也不见皱上一分,显然早已习惯与疼痛作陪,不过王寻凡还是不放心叮嘱,「幸好伤得不深,切记勿触水才好得快知道吗?」他又吹了吹伤口。
「有你在还需担心什么?」姜听云声音嘶哑惨澹一笑。
见她嘴角血跡未拭,王寻凡便用袖子拭去,满眼宠溺柔声道:「有我在你倒是什么也不必烦恼,保你长命百岁。」
姜听云心底存了方才偷听到的事开心不起来,她皱着眉忧虑,「方才我听到了似乎有人要对姜家不利,寻凡我怕……」
王寻凡垂下眼瞼,握住姜听云伤痕累累的手,「不要担心,一切有我,定不会让姜家出事的。」
「不过……你为何也在那里?」
回想起方才的心惊,身后始终有追逐她的脚步声,却没想到会是王寻凡最先追上她,姜听云说不出是疑惑还是万幸。
像是早已预料到姜听云会这么问,王寻凡从容回应:「……有个朋友葬在这里,我寻思着来看看他。」他的俊容上染上一丝无法言喻的苍凉,瞬间苍老的十几岁。
「朋友?竟会葬在这罕无人烟的地……」姜听云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一剎那的王寻凡像是回到了他俩初见的那天,痛苦沉重……还有自责,她试探的问:「难道……也是荣安王谋反案牵连的人?」
王寻凡缓缓点头,额上碎发藏住他眸里的慟。
「既然来了,我们便去拜拜他吧。」姜听云反手握住他的大掌,十指交扣,将自己略凉的体温传递给他。
王寻凡抬起头,轻啟着海棠色的唇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无声叹息,点头应声。
他小心翼翼扶着姜听云走回杉林小径,时不时询问她是否稍作休息,不过姜听云皆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无碍。
终于走到王寻凡口中的墓坟前,杂草丛生,王寻凡拨开杂草,那墓碑上却并没有题字。
是一个无名碑。
王寻凡身立在碑前,看着那墓出,心里早已是如猛浪翻腾汹涌,激溅起浪花拍打得他满心生疼,更像一根钝槌子一根根敲着刺,敲入他满目疮痍的心脏,鲜血直流,脓包横生。
姜听云望着他的背影,是那样的萧索哀伤。
「听云……是我害他的……害得他连名字也不能刻在上头……」王寻凡缓缓跪在碑前,声音颤抖压抑着痛苦。
正午阳光金黄洒在他散背后的瀑发上,灼伤的不只是身,更在心头灼上无法抹灭的殤,宛如一个大洞,填也填不满。
姜听云走上前掌心合十,诚心喃喃自语,「放心吧,将来有一天,我们定能亲手将你的名字刻上去的。」
王寻凡双拳紧握捏紧,死死咬着牙关,那墓碑旁捲起了清风,落叶细雪纷飞,似乎谁在回应着他们。
她来了……你一定很开心吧……寻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