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没回头,须臾后同样的感觉到了肩上,碎雪飞过眼前,她总算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三岁孩童?”
戚少麟笑意更深,仰头倚在石壁。
此时山间阒无人声,只有雀鸟群鸣,白雪皑皑。
他仰头看着灰蒙的天,开口道:“秦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掉落山崖后那几天?”
无水无食的荒漠,只有他们两人,支撑着走了出去。此情此景,倒与当初有些相同。
秦玥沉默着不回他,他继续道:“应当是记得的吧,你那么喜欢那个傻子。”
虽然那段记忆他也清晰记得,可他只感觉自己是个观客,看着秦玥茫然地挣扎,不自觉地动心。她的信任、温柔通通交付给了他,而留给自己的全是防备与憎恶。
“所以你为什么跟着萧洵?是因为他和那个傻子有几分相似?”
“你觉得他们傻吗?”秦玥轻声问道,继而徐徐而言:“他们待人真诚,这不是傻。”
真诚?戚少麟回味这两个字,不屑道:“要想在这世上活下去,真诚又有何用?”
母亲去世后,他的日子便如履薄冰,父亲不待见他,继母又处心积虑地想要夺走他的名位。他若是还真诚待人,恐怕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了。不说他,就连秦玥不也如此,真心信任项家,最后又落得个什么下场?
“正是因为他们,我才活到了现在。”秦玥说完,接着道:“你有你的处世之道,不必苛求旁人与你相同。”
以戚少麟的性子,定然是看不起这些的,她不想继续再与他争论。
戚少麟没接话,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耳畔水声泠泠,方才的一些画面浮现在秦玥眼前。
戚少麟,他似乎瘦了。
等他从水中起身穿戴整齐后,已经过去了约莫半个时辰,秦玥心里抱怨了他几句,连忙催促他启程。
下了山,他们正要上马,就看到远远两道黑色的身影愈近。
戚少麟警惕地握住剑柄,将秦玥护在身后。
看清人脸后,秦玥挥手惊喜地挥手喊道:“萧洵!”
萧洵与庄远到他们身前后,齐身下马,分别走到二人身前。
萧洵剑眉紧蹙,情中是掩不住地担忧,他上下端量她,“师弟,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秦玥摇头淡笑道:“没有,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们沿着马道一路追来,在路中看到一辆倒在地上的空马车,就从岔路找来。后来在一间木屋里发现一堆燃烬的火,就跟着寻来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着,全然不顾一旁的主仆二人。
被冷落的戚少麟沉着脸问庄远,“他怎么来了?”
庄远为难地回道:“古禹我不熟悉,只有让他带路。”
萧洵问候过秦玥,难得正眼瞧了戚少麟一眼,语义不明道:“你这次还算是男人。”
他自幼便被母亲教导,身为男人,要尊重爱护女子,所以当初见到这个大梁世子仗势欺人时,对他颇为不齿。经此一事,他勉强对他改观几分。
戚少麟轻笑一声,讥讽道:“洵王来得还真是及时,想必是夺得狩猎头彩了。”
萧洵没有反驳他的话,毕竟他的确是疏忽了。他脸上带几分歉意,从怀里掏出一把镶着红宝石精致的小刀,交给秦玥,“这是我赢的,你带在身上,之后再遇到危险能用来防身。”
稍作休整后四人便准备出发。
路过秦玥身旁时,戚少麟垂眸扫了一眼她腰间醒目的匕首,眼骤然冰冷,“秦玥,记住昨晚我给你说的话。”
说完,他翻身上马,先行往前走。
有了萧洵,回程十分顺利。
回去后,萧洵便详细问了秦玥被掳走的事,信誓旦旦要为她出气。只是秦玥还未来得及说,他便被叫进了宫。
正殿内的气氛同往常不一样,更为压抑沉闷。
萧洵行完礼,问道:“阿父,你叫我来做什么?”
言语间还带有稚气,像是个未长大的孩子。萧元明心中叹一口气,还是将那些话说出了口。他说得委婉,只叫他随戚大人回京城做官,仿佛真是一桩美事。
萧洵听后立即抗拒,“我不和他去,我也不爱做什么官。”
萧元明端了脸色,“此事已经定了,你不是也爱待在大梁,跑去那三年都不愿回来。”
自己随心去是一回事,可若是被逼迫,又是另一回事。萧洵还是板着脸不情愿。
萧元明看着他比自己还要高的身躯,最终还是耐着性子道:“洵儿,你是古禹的王子,你受着万民敬仰,关键时刻,理应为百姓献身。你放心,阿父绝不会让你在那受委屈。”
“隔着千山万水,阿父又怎知道我委不委屈?”
萧元明想了想,还是道:“到了京城,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找昭王。”
这事他本不愿告诉萧洵,可他听萧毅提过,萧洵与那位使臣戚少麟似是不和。戚少麟在京城权势通天,两人若真是有矛盾,难保不会对他施难。
萧洵抿着唇不吭声。
萧元明想到了什么,问他:“你身旁那个侍妾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