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人一阵哄笑,三言两语地数落他丢了男人的气度,被一个小女子拿捏住了。
戚少麟无意这些风月事,独自斟一杯酒喝下。
“魏兄便是没有摸清女人的性子。”说话的正是那风流的顾家公子顾宏,接着他便长谈起自己上月瞒着妻子出去喝酒厮混,被发现后却悄然化解之事。
众人深知这人的脾性,笑着打趣几句后也不多问,转而说起了其他。
戚少麟兀然的声音便在此时响起:“如何做的?”
桌上人噤声,纷纷看向他。
戚少麟放下酒杯,抬眸睇一眼顾宏,又问了一遍。
顾宏回过,思及上次在戚府中听闻戚少麟有个侍女,想来是二人间出了龃龉,这是在向他讨要经验。戚家权重,他巴不得笼络世子,殷勤道:“这女人自然是要哄的,任她如何闹,不过都是求个心中踏实。你便给她想要的,许她个安稳就是。”
戚少麟听后抿唇不语,要他去哄秦玥?
她一心只想着她那叛贼父亲,如今秦常锋十有八九是死了,她又能去哪儿?没了指望,她今日闹的那一通也情有可原。
男子胸襟宽广,让一让她又何妨,有他戚少麟在一日,便护着她一日就是。
宴会结束,戚父也没能让自己的儿子相看姑娘。戚少麟长腿一抬,便上了马车回府。
马车还未到侯府大门,就被人拦下,庄远认出来人后,对车内世子道:“世子,是太子殿下来人。”
衢州匪患猖獗,地方官治理不善,剿匪这差事便交由戚世子。
三日后便要出发,事出突然,戚少麟分身无暇,只得暂搁置了哄人之事,一头扎进军营。
***
连着两夜,秦玥都被同一个梦魇缠绕,父亲浑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一声声唤着她的小名。
她从前不是没设想过最坏的结局,可戚少麟何其狠毒,偏拿着一线希望吊着她。如今梦破,她才知何谓水中月,镜中花。
第三日晚间,秦玥手执一卷书,对着烛光出。
已过去两日,她心中的愤恨哀恸稍缓,心思逐渐清明。无论父亲之死是真是假,她都不能再继续困在这牢笼中。可仅凭自己之力,若要逃离,又谈何容易。戚玚说要帮她,必定是要有利益交换,可难道他又信得过?
烛芯砰的一声响,拉回了她的思绪。
惜云拿出一件外衫披在她肩上,“姑娘早些歇息吧,夜深了。”
一入睡便会不得安寝,秦玥摇头道:“你先下去吧,我再看一会儿。”
瞅着她单薄的肩,惜云觉得,自打春日宴那日后,玥姑娘越发少言寡语了,连饭也不肯多吃,人瞧着瘦了一大圈。
偏世子朝中事忙,也两日没回府了,听说明日还要出远门。忖度那日书房中的场景,她想了想道:“姑娘不必多心,奴婢听说世子是要出门剿匪,所以这两日才没来院中。”
“剿匪?是要去多久?”
惜云见她总算来了精,连忙道:“是,具体多长时间奴婢也不知,姑娘若是担忧,我差人去问问。”
“担忧?”秦玥重新看回书卷,从容自若道:“只怕他死在外边才好。”
惜云大惊,正不知所措时,听得身后传来世子喜怒不辩的嗓音。
“我死了,秦姑娘岂不是要守寡?”
戚少麟一袭玄衣修身,负手立在门前,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惜云觑了一眼他的脸色,躬身退出,阖上屋门留两人在内。
秦玥攥紧了手中的书,肩背僵直,听着沉重的脚步声朝自己靠近。
戚少麟踱至她身后,伸手抽出她手里的书,晃了一眼书名便丢在一旁,“大梁图志?秦姑娘看错书了罢,不应该细细研磨一番孙武兵法,好想个计策对付我?”
他俯下身,在她耳畔道:“毕竟,光是剿匪可要不了我的性命。”
说话间吐露的气息洒在秦玥耳蜗,她猛地站起身,避如蛇蝎般地后退几步,不掩嫌恶地盯着他:“世事难料,戚世子怎知天意如何。”
这倒是和日前在书房的模样不同了,明明更为忤逆,戚少麟却觉得顺眼许多。他站直身道:“谋事在人,天底下恶人那般多,天意可顾不及戚某。”
秦玥红唇紧闭,像是多与他说一句都嫌烦,偏开头不语。
戚少麟眼珠子停留在她侧颜,心底不觉有些憋闷。好不容易他今日才得个空,有时间睡个好觉,却偏要来她这儿找不自在。心里虽这样想,脚下却不受控制地继续走向她。
他一手揽住想要逃的人,打横抱起走向床边,嘴上道:“不如就先使一出美人计,那日在书房那般就好。”
秦玥闭上眼不再搭理他。
红烛摇曳,一只细嫩的手扣住床沿,指尖泛白,骨节微红。复又有另一只大手探出,将它捉了回去。
戚少麟五指穿插在她指间,压着她的手在枕上。
汗涔涔的掌心相融,他凝视着眼下人,许下一个承诺:“以后就留在这儿,没人敢再说你是罪臣之女。”
作者有话说:
这个顾宏是戚少麟的狗头军师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