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赵朔的院子,他的近身侍卫便将戚少麟带到了书房。『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赵朔见人进屋后,先问候了几句他的伤势,而后才进入正题:“这是我宫里的人传来的消息。”
他说罢将一封书信递给戚少麟。
戚少麟展信细细看了一遍,剑眉微蹙道:“秦常锋死了?”
信里所说的是潜伏在古禹细作递回来的消息。古禹自来便是大梁的附属小国,本来两国之间相安无事百余年,可古禹新帝即位后,便屡次在边地挑起事端,颇有些不愿再臣服之意。秦常锋当年所定的叛国罪行,便是与此国暗通款曲。
信上说古禹使臣下月入朝时会带来罪臣秦常锋的遗骸,以表诚意,但求两国和睦共处。
赵朔道:“古禹近几年来灾祸不断,国力大减,此举亦是示好之意。”
戚少麟放下信道:“这些年秦常锋就在他们手上?”
“十有八九,否则大梁这十年来几方势力也不会找不到他。”赵朔沉吟片刻又道:“至于遗骸是否为真,子稀怎么看?”
戚少麟冷笑一声:“不过是个低头示好的噱头,谁说得清真假。我倒是希望他死了,世间少一个祸害。”
当年因为秦常锋的叛变,边疆无数将士丢了性命,别说是死一次,就是让他永不超生也偿还不了他的罪孽。
赵朔深知他的秉性,最是痛恨此等不忠之人,尤其是秦常锋还牵扯到他母亲的死,这般怨气也不难理解了。他笑了笑,劝慰道:“你就当他死了,现在他女儿也在你手上,天大的气过了这么多年也该消了,否则姨母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你若是实在不快,便将人杀了就是,昭王要找的东西也正好随她长埋地底,少了孤一桩心事。”
戚少麟的母亲与当今皇后是亲姐妹,他与太子共为一党也有这一层缘故。
提及秦玥,戚少麟眸色一暗,“秦玥留着还有用,我想她应该能找到昭王想要的东西。何况不弄清楚,这事总会是个隐患。”
“你如何得知?”
“今日她对我提了一笔交易。”
戚少麟三言两语略过,赵朔听后笑着问他:“她当真信秦常锋是冤枉的?”
戚少麟轻笑道:“当年三司会审,案子又是皇上亲自过目,铁证如山。若说冤枉,世上也只有她一人才有此妄念。”
赵朔听着他的语气,是极其不待见此人的,但他偏偏又将秦玥救出地牢,还带在身边,这可不是他的作风。他道:“她既然知道些什么,何不直接严刑审问一番,带出来还得费力护着。”
“秦玥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徒,用刑反而适得其反,不如拿秦常锋做诱饵。”
他言之有据,赵朔不解问他:“你怎么对她这样了解?”想到戚少麟当时失踪后是从泾州回来,猜疑道:“难道当时你是故意随她去的泾州?”
朝夕相处,知己知彼,而后一锅端了项家。
这桩事戚少麟从未对他人细讲过,闻言他接了下来,顺着道:“殿下,为了您的千秋基业,戚某可是受了不少委屈。『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赵朔大笑道:“子稀莫要诓我,听膳房下人道秦玥晚上都是睡在你房里的。我看饱受委屈是假,偷香窃玉倒是真。”
戚少麟脸色少有不自在片晌。
赵朔见此笑意更甚:“我还想究竟是哪等美人才入得了堂堂戚世子的眼,原来是这样的。子稀清俊绝尘,当真是便宜秦家女了。”
***
时光流转到了十二年前,才六岁的秦玥举着一只风筝在府里四处跑动,连身后的嬷嬷也追不上她。
听说爹爹跟着皇上狩猎回来了,她便小跑着到了院里爹娘的寝屋。然而屋门紧闭,隔着门缝,她只能听到爹娘在屋里的低低交谈。
小手在门上“咚咚”敲了几声,母亲开门见是她,笑着道:“阿玥怎么来了,你听到爹爹回来了?”
她还没开口,一道高大颀伟的身影便从母亲身后冒出。父亲虽是满脸胡茬,可脸上却是精烁烁,蹲下身像往常一样将她抱到肩上,“几日不见,我们阿玥好似又重了些。”
逗乐了她几下,母亲才从父亲手上接过她,“阿玥乖,爹爹累了要歇息,你先出去玩。”
“不,我要爹爹。”小秦玥赖着不走,爬到房里的榻上玩风筝。
秦常锋宠爱女儿,便由着她去了。玩着玩着,小秦玥就困顿地垂下眼皮,靠在软垫上眯起了眼。半睡之间,她还能听到父母的叙话。
吴漪从床上拿过一张薄毯,走到榻边,温柔地盖在女儿身上,而后对秦常锋道:“怎么才回来?我听说圣上遇刺了?”
秦常锋面色凝重,边脱下身上几日未换的衣裳道:“嗯,我在宫里守了几日。”
吴漪上前接过他脱下的外衫,在他身上细细打量了一圈:“你没受伤吧?”
秦常锋在夫人面前才露出倦容,摇头叹了一口气,“我倒情愿受伤的是我。”
吴漪向来是不多过问朝廷中的事,见他心事重重,娥眉紧蹙道:“是圣上受了重伤?”
“嗯。”秦常锋顿了顿,低声道:“重伤不治,约莫就这两日了。”
吴漪大骇,怔怔地不知说些什么。
秦常锋不再多言,继续脱下身上的内衫,忽的一张锦帛从中掉落在地。吴漪看到上面带有血迹,紧张地低下身捡起,“这是什么?你的血?”
白帛摊开后,她才发现上面血迹有形,竟是以血书写的字迹。
秦常锋色肃穆地盯着这张白帛,继而道:“是圣上的遗诏。在围场遇刺时,一箭正巧射在了他心口,圣上当即撑着一口气写了这封遗诏交给我,说他若是死在围场,便让我宣告天下。”
然而圣上最后只是昏迷了过去,回京后他又尽心护在左右,这才暂时忘了这样东西。
吴漪知道夫君向来受圣上重用,这等要紧的东西交由他也是常理。圣上正当壮年,还未立太子,这封遗诏想来也是宣告下一任君主之事。
她收起白帛时,偶然看清了上面的几个字,那分明是二皇子的名字。二皇子与大皇子同为皇后所生,但帝王自古便是立长为多,居然是立二皇子为太子。
“怎么会是二皇子?”吴漪说完又连忙噤声,不想多做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