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戚厌病傻,但戚厌病是真的很讲义气。
沈禾有被感动到。
他接受戚厌病的好意:“哥哥你放心,我知道,我会离他们远着些的,你放心就是了。”
戚厌病小声同沈禾透露:“你可不要放松警惕,以为陛下现今好起来,他们马上就回离京。”
戚厌病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旁人听见:“我不知晓太子皇叔有没有与你讲,陛下现在很可能是回光返照,那些和尚道士们每日里乌泱泱的,我哥进宫面见陛下几次提出要讲这些人撵出宫,还惹得陛下恼怒,罚我哥在家中闭门思过了半月……总之,总之你千万小心,实在不行,在京城中少出门,再等等便好了。”
等皇帝真的好起来。
或者等皇帝驾崩。
沈禾一下子懂得了戚厌病没有说明的话。
他心中咯噔一声,像是碰到了身后的墙,没有在给他后退的余地了。
皇帝要驾崩了,那不就是,戚拙蕴快要登基了吗?
戚拙蕴快登基,就等于一切的剧情即将走到大结局,也等于,他要抓紧时间,离开京城。
沈禾两眼发直,盯着灯火橘黄中,不断落下的雪花。
一团一团,瞧起来蓬松柔软。
他忽然轻声问戚厌病:“哥哥,如果有一天,我想离开京城,去其他的地方住上一段时日,你觉得哪里最好呢?”
他慢慢的念叨:“想要一个夏日别那样热,冬日能下雪……”
他想到自己跑路的目的,最后补充说:“出美人与俊俏公子多的地方。你知道这样一个地方吗?”
戚厌病侧头,瞧着少年眉眼弯弯的模样,很期待的等他的答案。
错觉么?怎么方才的话听起来有些不高兴呢?
错觉吧,不然问玩儿的地方,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戚厌病拍着自己的膝盖,毫不犹豫:“这有什么好问的!两淮一带啊!两淮富庶,夏日不算太热,冬日最冷的时候也能够下雪,最好的是这地儿是郑学则老家,若是要玩,抓上他一道,叫他尽地主之谊!”
沈禾皱着小眉头,不确信的问:“好看的人多么?”
他可是要去找个漂亮男朋友,治愈自己情伤的!
戚厌病说:“传闻么,都说是多的,实在不信,你瞧瞧郑学则那模样可俊俏?他是两淮人,改日我们可以一道问问他。”
沈禾舒口气,在心中想,好,那哥将来四五年生活的地方就定下了!
两淮!
两个人蹲在地上,聊得可谓热火朝天,全贯注。
直到他们的背影被一道阴影笼罩的时候,都没有察觉。
“戚厌病。”凉凉的嗓音自他们头顶响起。
沈禾还没被吓到,共享一顶大氅的戚厌病被吓得一个激灵,浑身哆嗦了下,大惊失色站起身:“大哥。”
沈禾呆呆蹲在地上,抱着剩下半面大氅,仰头看着面色冰冷,下颌一长条疤痕扭曲着的恒亲王世子,嘴张了张打招呼:“世子殿下。”
沈禾收回前言。
世子真的很可怕!
救命!好凶!
这就是传说中的煞气吗!
难怪戚厌病怕成那样!
恒亲王世子垂着眼皮,居高临下的瞧着沈禾,音调仍旧冷冷:“沈公子。”
沈禾被恒亲王世子用这种眼看着,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姿势,抱着大氅迅速起身。
起的太猛,眼前一黑,沈禾差点在这位煞跟前表演个当场倒地吃雪。
好在这样惨痛的场面没有出现。
一条胳膊沉稳有力的拦在他身前,将他扶住,半抱进自己怀中。
鼻尖是雪融化后潮湿冰凉的气味,掺杂着一点点让沈禾没法描述,但让他极其安心的味道。
抱着他的人另一只手落在他的后背,轻轻拍抚两下,哄孩童一样。
动作自然,熟练的融入骨血。
戚拙蕴低头,瞧着少年埋着脸露出的头顶:“禾禾伤到没有?”
哪里那么容易伤到,又不是雪堆起来的,一踢就散:“没有。”沈禾说。
戚拙蕴放下心来,维持着这样抱住人在怀中的姿势,瞧对面与他身形相似,但气息格外冷酷凶煞的人:“世子。”
戚乘风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他行礼挑不出错处,唯独态度上,没人能从中感到一丝一毫对太子的敬重,不等戚拙蕴允他起身,他兀自直起身体,瞥向戚厌病:“还不滚回你的席位。”
戚厌病深吸一口气,想跟自己亲哥狡辩两句什么,到底没敢,憋屈的扭身回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