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冲出去,还拉了柳峥他们三个人。
柳峥三人早便有秀才的功名在身,明年八月入秋便要下场考乡试,若是考中,就是举人。
须知沈国公一心从文,自诩是个读书人,心心念念考取功名,考了许多年也只有个举人功名。
沈禾今日出来没坐马车,牵了匹马,漆黑的马匹,毛发黑亮顺滑如绸缎,在日光下都反射着缎子似的光泽。
沈禾束着高马尾,骑在马上,听见动静瞧向柳峥三人的时候,一副得意的模样,弧度略圆的下颌抬一下,黑眸亮晶晶的:“哥哥!瞧我今日可是意气风发?待今日过后,我也是位秀才老爷了。”
那副喜滋滋的样。
戚厌病凑上去说:“恭喜沈老爷,沈老爷先前不是说,太子殿下要你考头名?小三元若是不到手,皇叔能满意?”
他问完又说:“这马真不错,小禾,你借哥哥骑骑。”
沈禾一拽缰绳:“不给!快上马车,去晚了挤不到前头!”
说着便夹着马肚子,马蹄嘚嘚朝着张榜告示牌那头去。
柳峥三人上马车,马夫驾马跟在沈禾身后。
少年模样惹眼,束着高高马尾,穿着一身湖绿的束袖装,文雅公子的味道少些,利落少年的气息更加浓烈,的的确确很是意气风发。
他们到时,公示栏跟前果然围满人。
有自己来瞧的,有少爷家的奴仆代劳的,还有许许多多看热闹的普通百姓,看完张榜后,记住上面几位公子哥的名字,回去后至少有两三日饭后茶语的谈资。
沈禾他们到的时候,官府的人还未来张榜。
他牵着马,见人果然挤的满满当当,自己现在往里头卡,那简直是人肉夹膜。
沈禾不得已,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伸长脖子,翘首以盼。
柳峥哭笑不得,叫他:“小禾,你不若先下来,待官府的人来贴榜,你再瞧。”
柳峥的话音未落,官府的人便从不远处走来,手中卷着一沓微黄的纸张,后头人跟着,拎个小木桶,里面是用来贴功名榜的浆糊。
领头的人大声吆喝:“让开!都让开!”
人群闹哄哄散开条路,让他们进去张榜。
后面的人不敢挤到这些衙役身上,勉强压制住自己的好心,一个个努力抬着头,眯着眼去瞧上头的字。
等到几张纸齐刷刷贴好。
黑墨写得极其工整的一排名字自上向下,列得整整齐齐。
衙役站在两边,允许他们靠近瞧,口中说:“不可拥挤喧闹!不可毁坏榜录!”
其他人哪儿还管他们?
有些身份,自己来瞧的少爷们撸着袖子上前,人拥上来将几个衙役挤到了一边。
衙役们只好让开,瞧着人虽多,还算安稳,便准备转身离开。
还未走两步,瞧见人堆后一匹英俊的黑马,马背上骑着个唇红齿白,模样秀气极了的少年公子,睁圆一双黑亮的眸子,努力在马背上,试图看清告示上的字迹写的是谁的名字。
沈禾视力还不错,他从中间那张纸最先看起,一个个往前数。
唔,他应该能够考个比较靠前的名额。
就算拿不到头名,考个好看的名次也好嘛。
没准儿真跟他前两日胡咧咧一样,拿了个第二呢?
那不就是仅次于头名,也值得吹一下呀!
他数了一串,三个字的名字直接跳过,可瞧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
他去瞧第一张纸,发现前三都是两个字的名字。
正要看看前三里有没有自己时,有人大声叫着:“沈公子!可是沈公子!?”
叫唤的人声音非常陌生,里面充斥着喜意,仿佛沈禾是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里遇到的老乡,激动得要命。
沈禾两眼迷茫,不得不收回眯着快看花的眼睛,去找叫自己的人。
后头马车上几个人,听见有人叫沈小公子,掀开帘子,跳下马车,想要瞧个究竟。
就见那几个方才张榜的官府衙役,兴高采烈,尤其是与沈禾对上视线,确认了这位的身份后,提高了嗓门:“恭喜沈公子!拔得头筹!沈公子是此次院试头名!今后不仅是秀才老爷,还是小三元呐!实在是可喜可贺,小人特来向沈公子道贺!”
沈禾:“?”
谁?
第几名?
小什么元?
领头的衙役以为他没听清,一路小跑,可算绕过那群挤挤挨挨的人,凑近说:“沈公子还未瞧见名榜罢?您无需瞧了,一早便派人去国公府与东宫报信,秀才老爷的吉服也送去东宫中,沈公子实在是少年英才,小人好些年都未能瞧见小三元,上回出一位小三元还是七八年前,如今可算亲眼见着了……”
他巴拉巴拉说一大堆,沈禾还呆呆坐在马上,两眼发直。
等等,等等,让他捋捋。
县府院乡会殿,也就是说,他四舍五入,就算没考上省状元,也至少是个市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