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洪为难的看着小太子,到底没有去追那个跑掉的小太监。
戚拙蕴轻声问:“那你敢跳吗?”
他面无表情的扫视四周:“此处僻静,你不会水,这湖不深,但淹死你却足够了。你若是跳,我可让忠洪捂住你的嘴,将你溺死在这湖中,全了你的愿望。”
戚乐咏脸色僵住:“你、你敢!”
戚拙蕴声音放得很低,只有在他身边的人才能听清他的话:“孤不过做实你的污蔑,有何不敢?”
戚乐咏害怕起来,盯着戚拙蕴,又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忠洪,忽然转身朝着湖里跳去,同时大叫起来:“救命啊!太子杀人了!”
八九岁的孩子声音尖利,穿透性极强。
戚乐咏叫了好几声后,开始呛水。
他扒在岸边,用力攀着石壁,仰着头尖叫。
忠洪低声道:“殿下,可要奴才……”
戚拙蕴轻声说:“你去做什么?救他还是杀他?”
他就那样,用没有波动的漆黑眼眸瞧着在水中乱扑腾的戚乐咏。
忠洪噤了声,陪太子一道在这里瞧着,没有任何动作。杀二皇子自是不可能的,不过是小太子随口说来恐吓。
这个冤枉,他们不受也得受。不如眼下瞧戚乐咏在水中受苦,好歹能够出一口气。
至于旁的,待秋后算账。
小太子浓长的眼睫垂下来,微微颤动:“今日孤去不了宣妃宫中,你去将禾禾接回去吧。”
他们在这里站了片刻的功夫,便有宫女太监的声音靠近。
先前跑走的那小太监竟然回来了,身后还带着几人。
瞧见戚乐咏在水中扑腾,二话不说跳进水里,将人抱了上来,一群人围着他不断问道:“二殿下,您没事吧?”
戚乐咏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头,抓着小太监问:“父皇呢,母妃呢!你将人叫来了吗!?”
小太监忙不迭道:“奴才已经让人去请了。”
戚乐咏瞪着戚拙蕴,气焰再度涨起来:“你等着!父皇与母妃马上就会为我做主!”
戚拙蕴不再说话,安静瞧着他们。
另一头沈禾看得心疼死了。
他家男主竟然受这种憋屈气。
柳宣妃眉目本是冷的,一垂下眼睛,就能瞧见白嫩嫩的团子揪着她的衣摆,努力伸着小脑袋朝太子那头望。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的溜圆,小脸绷得紧紧的,无比严肃。
桃子也顾不上吃了,只能用胳膊勉强抱在怀里。
柳宣妃被逗笑了。
听着有大群人从远处靠近,想来是皇帝与容妃到了。
柳宣妃重新将孩子抱回怀中,颠了颠,用气音哄道:“小禾别作声,姨母带你去见你太子哥哥。”
孩子立刻搂住了她的脖子。
柳宣妃仍是忍不住笑:“小禾真机灵。”
他们绕过假山,雀枝与连翘小心跟在宣妃背后,去了另一处能够听清他们动静的地方。
如今皇帝不过而立之年,容貌俊美,不怒自威。
容妃生得娴雅,气质拔众。
她瞧见浑身湿漉漉的二皇子,着急上前用披风将人拢住,心疼无比:“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可有何处不适?”
戚乐咏这时候倒是不凶悍了,趴在容妃怀中好不可怜:“母妃,皇兄推我!”他说完,用眼去瞧那小太监。
小太监嗫嚅道:“二殿下与太子殿下有了口角,太子殿下一时恼怒,所以才失手……”
他一番话说完,不知道的还当他在为太子开脱。
容妃抱着二皇子,瞧了皇帝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似乎是打算忍了这口气,请皇帝不用追责太子。
皇帝额心直跳,进来朝中事务繁多,不少朝臣谏言,让太子听政。今日不过听政第一日,便出了这种事情,皇帝如何不恼怒?
他沉声问戚拙蕴:“你来说!”
戚拙蕴抿着唇瓣:“此事并非如二弟所言。他是自己跳入水中,儿臣是路过此处,正巧遇见,不知二弟为何出言污蔑。”
戚乐咏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趴在容妃怀中好生凄惨:“母妃!”
皇帝眉心更痛,比起黑眸沉静的不像个孩子的小太子,嚎啕大哭的二皇子更不像是个能出口污蔑的孩子。
他声音愈发冷沉:“你正巧遇见?既然如此,你且说说,是何人推你皇弟入水?你说他是自己跳下去,他不会水,此举与自寻死路何异?便是谎言,你也要说得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