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两如何?”
海珠摆手,“五十两,我这艘船买到手还不足一年。”
男人皱眉沉思,“四十两,桅杆和船帆再加上船锚,没三十两拿不下来。”
海珠叹口气,“你我各让一步,四十五两吧。”一年折旧近三十两。
男人同意了,他喊上她去衙门办过户,过户办了当场给她银子。
镇上风气好,大白天没抢劫的,海珠就拎着一包银子走在路上,遇到沈遂和韩霁的时候她正踢着一颗红色的石子,走一步踢一步。
“咦?你们过来了?”海珠惊讶,“昨天雨才停,海上风还大,你们就敢开船过来。”
“官船不要紧,而且也没载货,只要不是遇到漩涡和龙卷风,风大了行船更快。”韩霁说。
“到我家去?”海珠见韩霁的小厮挑着两个木箱站着陪他们说话,她领路往回走,问他每年有没有折旧的官船往外卖。
“你又想买官船了?”沈遂快走两步,探究地问:“莫不是想单独去深海。”
“没有卖的。”韩霁果断地拒绝了。
海珠回头指了他一下,“你听他胡说八道,我就是随口一问,之前看到商船突然有了想法,打算攒钱买艘楼船,租出去也能赚些钱。总比这些银子放在手里不生蛋要划算。”
“那你有的攒了,最小的商船也是大几千两,大一点的上万,两三万的也有。至于官船,你趁早打消念头,整个水师就剩我们带回来的十九艘官船了。”韩霁背着手说,“不往外卖的。”
海珠“嘶”了一口气,“这么贵?送我的那艘小楼船多少钱?”
韩霁笑了笑没说话。
他这趟过来又送了一箱药材,另外一箱是海珠在府城买的东西。
沈家得知沈遂回来了,派了下人过来找他回去,海珠冲他不怀好意地笑,“快回去吧。”
韩霁揣度片刻,说:“他家里给他相看了亲事?”
“有点厉害啊!这也能猜准了,还是你有经验了?”海珠托着腮问。
韩霁深看她两眼,眉间泛上几缕愁思,“我不急,行踪不定,唉……不知道……”
海珠被他看得心惊肉跳,不敢深问,换个话题说:“你这趟过来还留在海岛上?不用练兵了也不用再常住海岛了吧?”
“嗯,我要回水师。”韩霁的声音低了下来,“岛上的事会由沈遂接管,不过巡村的事还是我的,督促渔民练武,每个月都会路过永宁两趟。”
繁杂的思绪顿时平静下来,海珠缓缓吐出一口气,说:“路过永宁记得过来吃饭,我请你。”
第9章 赶海
天色已经晚了, 海珠刚起意带韩霁去酒楼吃饭,沈遂就垂头丧气地过来喊人去他家吃饭。
海珠跟家里交代一声,跟着沈遂出门了, 路上笑眯眯地问他怎么一副丧气样。她心想他才回去不到一个时辰, 他家的人总不能这么急切就说了相看的事。
沈遂瞪她一眼,弓起手指作势要掐她脖子,“六哥六哥六哥天天喊得亲近,还没我院子里养的丫头中用, 我院子里的丫头还知道给我报信, 你就知道看我的笑话。”
“这怎么是看笑话?你这么想不对, 这是喜事……”
“还说!”沈遂手指着她。
好吧,海珠闭着嘴不吭声了。
她不吭声了旁边还有一张嘴,韩霁搭着他的肩膀问:“你爹娘看中的姑娘你不喜欢?”
沈遂摇头, “我都没见过人, 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就是还想再逍遥几年,你看你比我还大几个月, 你都没定下。哎, 忘了问了,你家里可给你定亲事了?”
“没有。”韩霁明确地说。
到了沈家门前, 三人收了话茬先后走进门, 因为有韩霁在,沈家的几个男人都在正堂等着,走到院中就迎出来见礼。海珠也跟着狐假虎威威风了一次, 被沈家的女眷请到次厅喝茶。
吃饭的时候男女分坐, 沈二嫂问海珠禁海的这三个月她打算做什么。
“不能出海就赶海,天晴了也能撑着小船在海边晃晃, 再开食肆卖卖吃食。”
“你这日子过得也充实。”沈二嫂有些羡慕,她羡慕海珠自在,羡慕她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晒,手脸和脖子晒得跟个男人似的,也没见她在意过,走路昂首挺胸的。这要是换了她,她就做不来。
一顿饭了,海珠坐着听几个嫂嫂说胭脂水粉和衣料首饰,听了一会就打起了哈欠,灌了口茶支愣着耳朵继续听,胭脂水粉她用不上,衣料首饰她是喜欢的。
男人那边散桌了,沈遂跟他四个兄长都喝醉了,韩霁一身的酒气,走路还好端端的没打晃。
“你还没回啊?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韩霁冲海珠招手。
“我让丫鬟送海珠回去。”沈母开口。
韩霁没理,背着手往出走。
“就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行。”海珠接过丫鬟递来的灯笼,“你没喝醉吧?别待会又让我送你过来。”
“你们南方的酒喝着就是水,灌不醉我,我是喝西北烈酒长大的。”
海珠不屑地撇嘴,都吹起牛了还说灌不醉他,南方人常喝的黄酒都是后劲足,喝的时候觉得是甜滋滋的,喝多了就上头,尤其是被风一吹,酒意见风就长。
果不其然,拐进青石巷了他走路就走不直溜了,韩霁还有理智在,不想在她面前丢丑,招手让跟着的小厮送她到家门口。
“我站这儿看着你进门。”
海珠忍笑,不拆穿他,脚步轻快地走进巷子,敲开了门把灯笼递给小厮,“快扶他回去吧,再过一会儿要趴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