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海豚的吻部尖牙短咬不死人,没人会觉得终日跟海打交道的人会有危险,直到光头贼靠近翻船的地方没看见人浮起来,水下似乎无波无浪,没了人和海豚的痕迹。『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出事了,德子不见了。”他朝岛上喊,随后扯着船上的麻绳跳进海里。
他下去晚了,海珠早扒着海豚的鳍拽着膘壮的贼人游远了,无法在水下呼吸的人已呛晕过去,从鼻子里咕噜咕噜冒着小水泡。海珠回头看了一眼,丢开海豚扯着人下潜,路过的大鱼好心重,没心没肺的跟着她跑。
担心血腥味会引来肉食者,海珠没敢动用精钢箭,她在海底循了座礁石,拽着人塞进礁石的洞穴里,又压了两块儿岩石才攥着精钢箭上潜。
浅海层,跟海珠携同作战的海豚唤来了同伴,见海珠上来了,它们朝她游过去。
“你们跟匪寇有仇是吧?”海珠大概明白了,这群匪寇猎食海豚,所以它们惧怕岛上的人,也不想让她上去。
她也是人哎,它们被人伤害了竟然还对人怀有善心。
死了个弓箭手,岛上乱作一团,一艘艘渔船离开岛屿,贼人下饺子一样跳进海里寻人。韩霁藏身的楼船也被用上了,听着头顶凌乱的脚步声,他就知道海珠成事了。
一直提着的心可算放下了,他悄悄推开个缝呼吸,对海珠是又敬又怕,敬佩她的大胆,也害怕她的大胆,鬼点子在脑瓜子里一转,她毫不犹豫就去做了。
像是不知道怕。
日头一点点向西偏移,岛上的匪寇死心了,出海的船撒网鱼拖着回岛,该做晚饭了。
“老大,德子死了,他的位置由谁顶上?”
“有人没弓,顶上起个屁用。”匪寇头子骂骂咧咧的,“先就这样,过两天上岸买粮的时候找铁匠打个五六把。”
说话声越来越远,韩霁悄悄从小仓里出来,他拖着发麻的腿坐在底板上缓了好一会儿,悄步溜到仓门边上往外看,日坠西山,天快黑了。
海珠跟五只海豚在海里玩了大半天,给它们抠虾剥蟹喂鱼肉,扯了海草缠作球在海里踢,看它们捕食乌贼,跟它们一起逐浪潜海,玩到晚霞满天了,她用海草绑了一串虾和海胆朝孤岛的方向游。
这次海豚没再拦她,它们送了她一截,靠近岛屿了又折返去深海。
海珠踩着夜色溜进楼船里,推开仓门喊:“二哥?还活着吗?”
韩霁:……
“噢,你出来了,我还担心你一直傻不愣登地缩着小仓里等着。”海珠笑嘻嘻地调侃。
“心情这么好?溜进岛了?”一直不见她回来,韩霁想了许多可能,觉得最有可能的是她偷偷潜进岛了。
“没有没有,你不是说天黑进岛?我在海里跟海豚玩。”海珠把虾和海胆丢仓板上,想要上去换身衣裳,她让韩霁把虾和海胆收拾收拾,“等天色黑透了生火烙几个饼填肚子,你会收拾这些东西吧?”
“会,我会煮粥还会烤肉。”韩霁看她一眼,说:“我留意着动静,你上去睡一觉。”
天黑了没人敢出海,自然也少有人到船上来,但海珠担心会有贼人跑楼船上来睡觉,她换了衣裳擦干湿脚印,环顾一圈扯了竹席下铺的褥子抱到底仓睡觉。更多小说 LTXSDZ.COM
“你留意着动静,有人来了推醒我。”海珠嘱咐。
韩霁点头,他走到靠近仓门的地方坐着。
……
再醒来是被烟气呛醒的,海珠睁眼有一瞬间的茫然。她循着微光偏头,炉子里烧着火,韩霁坐在一旁垂眼搅锅,蒸蒸热气在火光下模糊了他的五官,微黑的脸被火烤红了,伴着船外的风浪声,海珠竟然升起了一种隐居避世下岁月静好的感觉。
仓门被海风吹开,沙哑的吱呀声惊得两人同时看过去。
“醒了?”韩霁压低了声音说话,“粥也煮好了,起来吃吧。”
海珠坐起身,揉了揉脸绑上头发,她舀水洗手洗脸醒,问什么时辰了。
“快午夜了。”
粥是虾仁海胆粥,米已经煮烂了,浓稠又适口,海珠跟他端着碗出去坐仓外,一碗热粥下肚,身体里的寒气皆数退出体外,胃里也舒坦许多。
“我送你的药材吃完了吗?”韩霁问,“回去了我差人再送一箱过去,得空了让穆叔过来给你把脉看看,天天泡在海里你没觉得不舒服?”
“哪有天天,我现在两天才出一次海。”海珠犟嘴,“我身体极好。”
“最好如你说的。”韩霁瞥她一眼,接过碗端回去,灶下的炉火浇灭,最后一点火星灭了,底仓彻底陷入黑暗。
“走。”
两道轻重不一的脚步下船走远,海边又重归只有风浪的平静。
匪寇守着孤岛少有人来攻打,夜里没有巡逻守夜的,岛上死沉沉的安静,只有虫鸣和风吹树叶响。
“我拉着你,别摔了。”韩霁有行军打仗的经验,又是练过武的人,走在崎岖不平的路上比海珠要稳当不少。
他牵过海珠的手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只好在心里宽解自己两人是义兄妹,而且又处于特殊的境遇,不必在乎男女有别。
一个手掌灼热,一个手心温凉,韩霁反应过来狠攥她一下,“这就是你说的身体极好?”
“嘘,我在行公事,少将军少跟我套私情。”海珠懒得理他,“看好路,你走摔了不要紧,别把我摔了。”
鼻子里窜进几缕烟火气,两人齐齐闭了嘴,摸黑走近一排石屋,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里,海珠找到了做饭的灶房。
岛上的贼人住得密集,石屋左右挨着,人住的地方紧挨着灶房,这种情况不能等天明再来下毒,海珠跟韩霁又偷偷摸摸原路离开。
“我下海了。”海珠说。
“小心点,时间还多,不急。”
踩进水里,海珠想到船上没有干衣裳了,她转身往身后看一眼,圆月隐进云层,乌漆麻黑的夜色里什么也看不清。
她走上船脱了衣裳,只穿了条短裤拎着件湿漉漉的外衣跳下海。
海边风大,韩霁没听到什么动静,但在海珠拎着一衣兜会发光的水母小鱼走来时他发现了问题,她身上穿的衣裳是干的,唯一的湿衣裳兜着毒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