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不累?”海珠问,“我手里有些钱,你要是手头……”
“得得得得,你得了,你是我侄女不是我老娘。”齐老三打断她的话,他满口胡咧咧:“你以后有儿子了指定不成器,男人没那么容易累,撒网逮鱼不费什么劲,扛包挑货也受得了,这点活儿算什么累。”
海珠:……
“你可能误会了,我是打算借给你,而不是给你。”
“我不借。”齐老三看两个官爷拿着棍子过来了,他一溜烟站起来去排队,“哪天去红树林?你提前一晚跟我说。”
海珠也起身去站队,今晚练棍子,人跟人之间拉开了距离,棍子挥在地上震得手臂发麻。
麻后便是疼,海珠歇了两天才缓过劲。
*
“今天好像是个阴天。”海珠如往常一样,起床先看天气,往日这个时候天边已经有了金光,今天阴沉沉的。
村里的其他人也在看天,准备出海的男人看了眼天色又回屋睡觉,妇人带着家里的孩子把院子里晾的咸鱼干鱼往屋里收。
“海珠,今天恐怕要下雨,不去砍柴了。”齐老三过来说,看海珠的小船还在河里,他脱了鞋下去拖着船头给拖到岸上,免得刮风把船掀翻了。
海珠把院子里晒的柴都打捆抱进灶房里,出来说:“三叔,你去帮我割两把韭菜,早上在我这儿吃饭,我烙几个饼。”
下雨天没事做,也就吃吃喝喝打发时间。
干鲍鱼用温水泡上,之前沈遂送来的肉干还没吃完,海珠切了一块儿泡在水里,等韭菜择洗干净沥去水珠,鲍鱼和猪肉干也泡发得差不多了。鲍鱼和猪肉尽可能切碎,拌上韭菜和葱花,再撒上敲碎的胡椒,用面皮包圆按扁,放在平底锅上就不让她费心了。
烧火的还是风平,冬珠拿着铲子坐在一边等着给饼子翻面,齐老三插不上手,就坐在门口看雨。
待香味儿出来,他坐不住了,起身说:“有要我帮忙的吗?”
“饭后帮忙洗碗。”海珠接过铲子在饼子上按了一下,快速回弹就能起锅了。
“你奶也会煎这种饼子,就是没你做的味道香。”齐老三不怕烫,手糙皮厚舌头粗,才起锅的饼子他拿着就吃。
“我知道了,她做的饼子里面没有鲍鱼。”他说,“鲍鱼还能用来做馅?”
鲍鱼在海珠这里是猪五花的平替,虽然没有油水但口感嫩,有了它口感会细腻许多。
四个人烙十个饼,再煮一罐蛋花紫菜汤,吃完饭齐老三钻进灶厨洗锅碗。
魏金花挎着一筐渔网过来见他在灶厨里,不由“哎呀”一声,“老三以后娶的媳妇有福了,不像我家那个,筷子碗一丢,钻进屋里呼噜声就起了。
齐老三不太会应付这些打趣的话,他含糊地嘟囔几个音,跟海珠说一声,钻进雨里就跑了。
他也要回去补渔网。
晴天打渔,雨天补网,渔村里的人都是如此。
海珠鲜少用得上渔网,渔网还是好好的,她跟冬珠坐在檐下帮魏金花补渔网,听她说村里的八卦。
“这些天村里的单身汉子可劲的在珠女面前献殷勤,贝老太成天在院子里骂。”魏金花笑一声,“那些单身汉子就破屋两间,连个船都没有,也就仗着人家姑娘面嫩,想用好听的话哄骗个媳妇。”
“珠女是啥态度?”海珠问。
“那丫头是个机灵的,有人缠着她,她不是去找村长媳妇就是找贝老太,倒是没吃过亏。”魏金花瞅了冬珠一眼,让她去跟风平玩。
“又想背着我说悄悄话,我知道。”冬珠听得正起劲呢,撅着嘴身子一扭回了屋。
魏金花倾着身子压低了声音说:“你跟珠女也认识,给她敲敲边鼓往你三叔那儿提一嘴啊,你三叔有房有船,又勤快肯吃苦,人也好。虽然说有你二叔拖累着,但我听你奶说往后也不治了,就一天三顿饭的事,你奶赶海捡的东西就够他们母子俩吃的。”
海珠好笑地摇头,“我不管这事。”
“你这丫头,两边都说的上话,你出面最合适。”
海珠听出意思了,估计是她奶在魏金花面前露了口风,魏金花过来给她敲边鼓。
“珠女心里有人,她可能一年两年的不会嫁人。”海珠也明说了,“至于我三叔,他的婚事是我奶该操心的,我要是插手他又要说我是他老娘了。”
“他说你是他老娘?”
“是啊,前几天我就多问了一嘴,他不让我打听,说我是他侄女不是他老娘。”海珠半真半假地说。
“这憨蛋。”魏金花笑骂一句,也就不再说,她不是爱管闲事的,得知珠女心里有人她就歇了念头,心里藏人的姑娘娶回去不适合过日子。
*
这场雨淅淅沥沥下了五天,宜人的温度也被这场雨带走了,寒风席卷了海面,一夜之间河边的水草就黄了叶边。
气温变得太快,海珠跟风平都受寒了,两人窝在家里吭吭咔咔的咳,穿上了棉袄棉裤还躺在了被窝里。
天晴了之后海珠也没再下海,她家吃的鱼就是齐老三送来的,买肉买蛋也是他去码头干活捎回来。
去红树林砍柴就成了了了无期的事。
“海珠?冬珠你姐在家吗?你家来客了。”魏金花领着两个人进了院子。
“冬珠,可还认得我?”沈二嫂笑问。
“认得!”冬珠冲屋里喊:“姐,沈二哥和沈二嫂来了。”
海珠已经穿好衣裳开了门,这些天她在家吃了睡睡了吃,虽然病了,脸色还红润许多。
“二哥,二嫂,你们怎么过来的?”她往院外看,“沈六哥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