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母被闺女问得瞬间清醒,连忙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津平他娘做了身新秋衣高兴,说是津平媳妇给做的。”
韩丽没多想,顺嘴说道:“那津平哥他媳妇还挺孝顺的。”
她以为娘是瞧见人穿新秋衣自己没有不太高兴,娘也想穿新秋衣了。
韩丽想了下,自己最近和各个柜台的同事都混了个眼熟,和负责卖布料衣服那些柜台的黄姐关系也不错。
她说:“娘,等最近供销社有瑕疵布了,我找黄姐帮忙扯布料回来也给你做身秋衣。我们内部是可以先挑些好点的瑕疵布的,也不用布票,就是价钱贵点。”
“不过,我刚工作一个月,等发了工资交给家里手上也没多少钱,还得娘你先给钱才行。”
韩母连说不用,拒绝说:“娘是在想别的事,秋衣够穿就行,哪里还用得着新做啊,不用费这个钱。”
“倒是你,现在在供销社上班也得有一两身像样的衣服。这个月发工资你就先别交家里了,你们供销社要有瑕疵布你就找那什么黄姐帮忙买布料,拿回来娘给你做身秋衣。”
韩母那拧巴的心啊,在听闺女说完话后消散了。
别去比那些有的没的。
自家媳妇人去部队随军了,在那边忙着照顾儿子打理小家,顾不上这边也正常,写信时不照样让她注意身体吗。
而且还把供销社的工作给了小丽,小丽这段时间变化大着呢,人也变得大方起来了,更加会说话了。
说起来这每月工资交给家里,也等于是儿媳妇的孝敬了。
韩母懂得知足。
清河生产队这边,林母穿着身土灰色新秋衣在村里高兴一通。
丰山生产队这边,周母也穿着身土黄色新秋衣在村里炫耀一番。
逢人就说这是我闺女特意买布料回来给做的新秋衣,老早就做好了放在柜子里,就等着天一凉拿出来穿了。
什么以前对闺女好,现在闺女也记着对她好,哪怕是出嫁了也时不时回趟娘家和她这个当娘的说说话聊聊天,去年做棉袄今年做秋衣,惦记得不行。
什么她连着拒绝说不用,一把年纪还穿什么秋衣啊,结果闺女愣是说布料买都买了,她要是不答应闺女这日子过得都不踏实,就想她这个当娘的享福呢。
听得村里的老太一阵牙酸又羡慕,谁不想有这么个惦记着给自己做新秋衣的闺女啊。
特别是那些曾经跟周母说疼闺女没用,回头嫁出去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娘家是半点沾不着好的婆娘。
她们去年被周母穿着棉袄怼一通,今年被周母穿着秋衣说一脸,这会都讪讪一笑。
其实她们去年心就变了,这会打心眼里也觉得,周母说得多少也是对的。
掏心掏肺养闺女,那闺女哪怕是嫁了那也念着你这当娘的好,惦记着你,不说人人都像周云梦这样给娘做秋衣,起码时不时拿点东西回来娘家说会话是能有的。
但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承认,要不然云梦她娘非得得意上天了,回头见面更加抓着这件事可劲地说。
不消一天,村里的老太都知道,周母得了身闺女特意给她买布料做的土黄色新秋衣的事。
村里时不时有人去县城买东西,和清河生产队的人一聚一说,才知道不得了咧。
原来和去年冬天那棉袄一样,周云梦居然给婆婆和娘都各做了身秋衣。
这得费多少布票费多少钱啊。
心里也不是不羡慕林母和周母的。
这些人交流了下信息,再回村里一说,大家就都知道两身秋衣的事了。
像清河生产队岔路口那老太们小聚,当着津平他娘的面说起这件事,都以为津平他娘会脸色不好什么的,毕竟津平他媳妇给亲娘买秋衣布料的钱肯定也是用津平的。
谁知道林母一如既往笑呵呵地说:“这事我知道,我家老三媳妇和我说过,她乐意买布料孝敬娘那是应该的,我也支持。要是连亲娘都不孝顺,还能指望她孝顺我这个婆婆啊。”
她还能不知道这些嘴碎的婆娘说这些话什么意思吗。
林母再次体会到一种趣味。
这些婆娘以为老三媳妇是花老三的钱给亲娘做秋衣的,故意说给她听想看她生气。
虽然以老三和老三媳妇夫妻俩的感情和那股黏糊劲,老三的存折那些大概率是在老三媳妇手里的。
但老三媳妇自己也能赚钱啊,她愿意给亲娘还有自己这个婆婆买布料做秋衣,管她花谁的钱,那都是村里别的媳妇做不到的心意。
林母才不想那么多呢,反正老三媳妇是个好的,她乐意怎么做就怎么做,自己穿着新秋衣高兴就好。
这些老太没想到津平他娘会是这反应,听得她们也是讪讪一笑,只好夸津平他娘是个通透的。
林母回家后,等老三媳妇出房间倒水时还和她说了这件事。
自己是怎么给应的。
还笑着说:“亲家母估计也和我一样,穿上新秋衣就忍不住走出门去晃了,想让村里人都瞧瞧。”
“有你这么个好闺女惦记着给做衣服,亲家母比什么都高兴。我虽然没有闺女,但有你这么个好媳妇,也是同样的心情的。”
林母是完全能理解亲家母的想法的。
周云梦猜到了以周母的性子,穿上新秋衣后肯定会高兴去村里晃的,这会听林母说起来,传到清河生产队这边也正常。
光是想想周母那高兴样,她也跟着高兴,笑得眉眼弯弯:“这秋衣能让娘和我娘都这么高兴,也算是值得了。”
林母笑着应是。
等到周云梦进县城去寄稿子那天,她还特意穿了那身桃粉色的秋衣,待会去周家的时候好给周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