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祖母的贺锦兰瞧得眼热。
晋升祖父的宋文行一脸沉思,将两人的互动收入眼底。眼下多少不太合时宜,他过上不久便要起身入宫贺寿,无暇弯弯绕绕,于是直接问道:“这个孩子你如何处之?”
宋遂远掀起眼帘:“尺玉是我的嫡长子,该如何便如何。”
非庶非外室子,是嫡为长。
答案未有思考,他早已想过,或者只有这个答案。
宋文行轻顿,探究的视线落在宋遂远面上,似乎想看出些名头,未果,连他都越发看不懂这孩子。
贺锦兰第二回 听到“尺玉”,眼尾都纠结起来。
不是嫡长子么,为何与猫崽同名,真不知该说他宠猫还是不上心孩儿。
宋文行抬起一只手,沉声开口:“嫡长子。他可是要记入我宋家族谱,你要将他记在谁的名下。”
“不急。”宋遂远清楚他爹所问何事,无非是尺玉身世与他的“母亲”,他淡声道,“待我娶妻,届时一并记入。”
心下补了一句,真到了那时,小家伙得记两头族谱。
此言有些名堂,宋文行与贺锦兰一对视,后者开口问道:“远儿是与……尺玉他娘有情,是哪家姑娘,你二人都有了孩儿,如何能怠慢人家,提亲一事当提上日程。”
她心里想着远儿胡闹,有情还未婚诞子,让人白白受委屈,谁知宋遂远仍回道:“不急。”
贺锦兰又开始心生疑窦,帕子拧成花,脑中升起好些个猜测。
她记着前些日子,京中是有些乱七八糟的传言。
尺玉喜欢听人商量要事,虽然大多听不懂,却清澈的圆瞳却十分认真,顺便咬手指磨牙。
聊了一二,到宋文行出府的时辰,今日落雪路不好走,应当要提前一些,贺锦兰送走丈夫又坐了回来,她遣散侍女,一副要说密语的模样:“你同娘说清楚,那姑娘不会是烟柳地出身吧。”
宋遂远闻言略有些无语地与她对视,捂住尺玉小耳朵:“娘,非礼勿言。”
贺锦兰不管非不非礼,瞧见孙儿耳朵都捂上了,低声道:“还是那姑娘已有婚配,亦或是你硬来才有了尺玉,都可行不得啊。”
宋遂远:“……”
他微抬了下眼,叹息笑了。
忽地理解数月前,长姐为何一下子猜中是娘让他去荣陆。
得到宋遂远的否定答案,并一句“此事您无需担心”,贺锦兰畏首畏尾放下心,总之她听出来了,尺玉是她大孙儿。
她宠猫都有一手,对自己亲孙儿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这孩子也亲近她!
尺玉做猫崽时,被祖母抱过许多回,一点儿不认生。
宋遂远随意地倚靠在榻上小几,手中拿了一颗橘子,注视着他娘举小胖崽玩,疼爱驱使的臂力着实非同一般。
与父亲爹爹不太一样,祖母是全然的溺爱,小宝宝最是明白其中区别,小胖手试探地指着屋外:“哦哇……”
“屋外冷呐,会着凉不适。”贺锦兰哄着崽,瞧见他嘴巴里两颗小牙,觉得不对,“尺玉几月大了?”
宋遂远手中将橘子一分为二,道:“满六月。”
贺锦兰双眼睁大:“尺玉才六月?”
尺玉奶声:“啊……”
他收回小手往嘴巴里塞。
“六月又两日。”宋遂远补充,剥出橙色果心,弄碎,抬眼瞧了一眼圆滚滚的背影,小崽子长聪明了,收敛坏脾气装乖无师自通。
他顿了下,不排除有师。
“尺玉比你幼时长得要高,往后定会更挺拔。”贺锦兰笑着看尺玉,满眼爱意,再转眼朝着宋遂远肃声,“才六月大的孩子,如此大雪,你就让他院中爬,当了爹不学着如何做爹。”
“这都六月,你将他养在了何处?为何今日才抱回来?”
“你呀你,不着调。”
“近来我将尺玉托付给镇国公世子,他在养。”宋遂远答了能答的。
“这如何行?”贺锦兰皱眉。
镇国公世子?镇国公一家子才回来几日,怎么就扯上了镇国公世子。
宋遂远淡声道:“我暂且如此安排着。”
他决定的事,旁人一般动摇不得,贺锦兰不满,但也未多言。
不久大夫到来,对着小奶娃望闻问切一番,夸了一箩筐,贺锦兰这才提起方才他在雪中爬之事,大夫抚胡:“眼下无碍,不过小公子年龄尚幼,无恙已是幸事,万不可再次如此行事。”
贺锦兰给宋遂远递一眼。
宋遂远抱着尺玉喂他橘子粒,并未收到。
大夫离开时雪势变小,到午时方止,用过午膳,宋遂远趁贺锦兰回主院,让小崽子在院中玩了会儿雪,玩累了之后他一觉睡到夜色暗沉下来。
宫中盛宴末了,民间祝寿伊始。
尺玉睡醒圆眼睛尚迷糊,躺在床上醒,宋遂远瞧着时辰,用自己的大氅裹住小崽子,带着他至镇国公府接云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