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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定有段时间为过分敏感的嗅觉困扰过。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气味信息实在是杂得过分,食物的香气,提炼合成的香水味,以及来自人身上的气息,种种混成一团,叫人心烦意乱。
即便长大,江星礼还会像小时候一样到他的房间做客。
不过,对于这个社会而言,Alph与Bet之间的性别观念并没有那么的界限分明,相较于非要将Alph与Og隔离的严防死守,Alph同Bet在一起不会惹人遐思。
更何况,卓定还没有分化。
“味道?有吗?”倾听他烦恼的江星礼耐心地合上搁在大腿的书本,抿着嘴唇思索了片刻,挪了挪坐久了有些酸涩的大腿,拉着坐垫与卓定更加靠近些许,“我只能闻到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
“现在闻不到了。”卓定觉得今天身体诡异地不适,他抬手用力揉了几下后颈,“但是在学校的时候,有时候就能闻到怪的味道。”
“可能是谁上课偷偷吃东西。”江星礼软着嗓子附和。
“应该是吧,时不时就能闻到,真够爱吃的……”后颈的疼痛越揉反倒越鲜明,他心不在焉地顺着江星礼的话抱怨,“你身上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
这话听起来有点暧昧。卓定不过脑说完以后就觉得糟糕,他抬起眼正准备和江星礼解释,却看到她骤变的脸色。
一根燃烧着的火柴丢进了汽油箱里,后颈处的钝痛发酵成无法忍耐的痛楚,失控地灼烧经,卓定猛然顿了动作,只觉得像是被铁杵迎面砸穿了头颅,呼啸而来的晕眩让视线迅速失焦。
江星礼焦急的声音,她的面庞,她紧紧抱住自己、无措地拨打救援电话时传来的细颤,一切一切,都在离他远去。
网络上的生理讨论帖把分化矫情地比喻成最漫长的生长痛,可卓定觉得阵痛远不及视野里逐渐变成模糊噪点的江星礼更让人恐惧。
她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每一帧,都在他眼里极速褪色。
她的气息,她的眼,她无味的沉默,她隐藏在碎发后不再发育的腺体。
终于被时间催熟的腺体跳动着,卓定痛苦地闷哼,幻听到骨骼被打碎重组的嘎吱声。
原来他嗅到的不是无关紧要的气味,是信息素,是他今后的桎梏,是他认为的低劣本能,他潜意识里不想面对的现实。
向四肢百骸蔓延的生长痛讥笑着他的天真,他的想当然。
江星礼。
分化的阵痛中,其他的性别于他而言都将变成无关紧要的细小尘埃。有刺眼洁白的噪点带着温度,一直紧握住他垂下的右手。
我不想从此感受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