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淮一时都被萧胤给气笑了:“原以为我?嘴已经够毒了,没料到嘴更毒的人就在我?眼前。”
萧胤对此不置可否,他走到书?桌后坐下,旋即淡声道:“谈正?事,孤近来与不少大臣把酒言欢,让他们促成你官复原职也未尝不可。”
齐靖淮顿时压低眉梢,显然未料到萧胤竟有这等能耐。
他原本想不通萧胤为何?在外结交东楚朝臣,好端端的如此不务正?业,不想却?是在这儿等着自己。
此刻齐靖淮看了眼萧胤,很快想通其中关窍,遂语气平静地问?道:“这么说来,你又有何?条件?”
“一桩小事,只需你说几句话即可。”
……
翌日,惠安帝便见到了大臣举荐齐靖淮的折子,他目光牢牢盯着这折子,一直看了良久。
满殿寂静无声,朝臣举荐皇子兹事体大,毕公公站在一旁不敢出?言打搅,任凭时辰不断逝去也未置一词,他知晓圣上的底线不可触碰。
直到惠安帝喉间又涌上些许腥甜,他这才叹了口气,朝宫人们吩咐道:“宣七皇子入宫。”
毕公公听后松了口气,连忙派人传令下去。
七皇子再?不济还能成为圣上的刀,不像三皇子那般蠢笨如猪,这些年?来只是凭借母族势力硬撑,事实上压根儿不堪大用,又何?德何?能担任储君之位?
不久后,齐靖淮接到圣上旨意,来到惠安帝眼前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吧。”惠安帝淡声开?口道,旋即他朝齐靖淮又问?了一遍此前的问?题,“朕问?你,眼下该如何?对待西祈太?子,你如今可有良策?”
齐靖淮听后沉默了瞬,想起萧胤之前教?自己的说辞,没料到这般快就用上了。
他再?次思虑片刻后,唯有按照萧胤之意答道:“启禀父皇,您可还记得北疆金昀部小可汗?此人近日与西祈太?子走得极近,也不知萧胤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小可汗竟住在承恩侯府后面的一条巷子内,可见两人已然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
“如今东楚若再?对西祈太?子出?手,只怕于形势愈发不利。”
“依儿臣之见,不如让寿王病愈,把他交给西祈太?子回去复命。待他日再?寻机会,儿臣定当亲手斩下那萧胤的头颅,献给父皇当球踢。”
最后这两句,是齐靖淮自己添的。
惠安帝听闻此言,老眼看着齐靖淮笑了声:“你有这心最好。”
齐靖淮颇为真心实意地拱手道:“儿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惠安帝岂能不知七皇子是在表态,虽说办砸了这桩寿王的差事,可好歹也引得西祈太?子萧胤深入凉州,日后未尝没有机会再?借机生事。
届时,东楚定能做好充足准备,除去西祈太?子这一心腹大患。
此刻惠安帝突地想起一桩事,他轻咳了声后,不禁问?道:“近日朕听闻不少流言,今日便问?问?你……这西祈太?子妃,如今深受太?子萧胤宠爱,此事可为真?”
齐靖淮眉心微挑,他想起萧胤那霸道护妻的模样,遂垂眸应道:“据儿臣观察,确实是真。”
“哼,倒是便宜了她?!”惠安帝一时气极反笑道,“原先皇后等人出?了法子,派孔嬷嬷一同前去西祈,让她?勾引萧胤沉迷美?色,如今倒好,承恩侯真是教?出?了个好闺女!”
说罢,惠安帝重重咳了几声,他拿起帕子捂着嘴,毕公公见此难免面露担忧。
齐靖淮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旋即摸了摸鼻子道:“父皇恕罪,如今西祈太?子将她?看得紧,儿臣未能插手惩罚于她?,此事确为儿臣无能。”
“罢了,你那日宫宴上做得很好,父皇原也只是假意训斥你。”惠安帝将那方帕子交给身侧的毕公公,旋即朝齐靖淮有些气虚无力地轻声道,“即日起恢复你原先的职务,此后就按你说的,寻个时机把寿王交出?去。好了,朕也乏了,你下去吧。”
齐靖淮连忙应道:“……谢父皇隆恩,儿臣先行告退。”
他蓦地垂下眼帘,想起方才见到惠安帝牙齿上残存的鲜血,一时不由有些心惊。
第92章
暮色苍茫之?际, 齐靖淮方才回到七皇子府,便见小?德子前来禀报,说?是有位客人正等着自己?。
他不由眉心微挑:“对方身份呢?这又不是府外, 弄得这般秘做什么。”
小?德子却?实在不敢明说?,唯有赔笑道:“是上回送您鹦鹉之?人。”
齐靖淮听后顿时会意,这原先便是一道暗语,他不自觉拧了拧眉, 旋即又舒展眉眼道:“原来是他,那倒也不怪。”
不久后,小?德子亲自推开两扇木门, 待主子进屋后,又连忙关上门扉, 独自在屋外守着。
屋内, 宦官郑昌祥转身望向齐靖淮, 怒斥道:“东楚七殿下,你?可让老奴好等啊,不知您与四?殿下约定?的事儿?, 究竟办得如何了?”
他是西祈四?皇子萧桓的近侍,此刻专程被派来凉州,便是为了探一番虚实。
此前, 萧桓飞鸽传书给齐靖淮, 两人一番商量后,萧桓让齐靖淮促使太子萧胤在凉州丧命, 并?承诺事成之?后,萧桓那儿?有法子能即刻登基取代建文帝。待他成了西祈皇帝后, 便可助齐靖淮夺得东楚惠安帝的宝座。
届时,天下都将掌握在他们二人手中?。
区区北疆等荒芜之?地, 面?对西祈和东楚结盟,压根不足一提。
可若是太子萧胤没死,萧桓深知他没法儿?坐稳皇位。因此,欲将天下收入囊中?,必先除去萧胤。
此刻齐靖淮姿态慵懒地落座于?主位,他望了眼咄咄逼人的郑昌祥,竟是毫不在意地笑道:“我改变主意了,不想要什么天下,只愿偏安一隅。”
郑昌祥被他这番话气得不行,一时目呲欲裂道:“七殿下临阵变卦,可曾顾虑我家主子的处境?”
“笑话,我有何所顾?”齐靖淮冷笑一声,将手中?茶盏重重放在桌上,“他与我本就是萍水相逢,互相利用罢了,如今我不仅金盆洗手,还打算放西祈太子回去,你?家尊贵的主子此时远在西祈邺京,又能奈我何?”
“何况,这些年?来,我给他传过不少有用的消息,包括那太子妃虞昭之?事,他却?没主动给我传过几回信。如今我不信你?家主子,也不奉陪到底,郑公公请回吧。”
郑昌祥听后愣在原地,旋即他张了张唇,正欲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