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嗤笑一声,目光顺势落在虞昭手中的纹样上, 那几片竹叶倒是画得颇为别致,只是瞧着颇像送给男子之物。
他凤眸一沉, 旋即又看向她身侧另一幅百蝶穿花的纹样,以及绣花用的绷子和针线, 不禁在心中生疑。
一个男子纹样,一个女子纹样,莫非她在做什么?定情信物?
萧胤直觉这并非是送给自己?的,遂问道:“那幅竹叶纹是画给何人的?”
虞昭听后垂眸看了眼那角落里的小竹子,她没搭理他,继续在纸上落笔。
萧胤回想起?谢承素第一次出现在宫宴上的情形,衣角处正绣了几片竹叶,他立时沉了脸色:“那姓谢的,衣衫上用过这纹样。”
虞昭未料到萧胤竟如此细心,扬眉看了眼他没说话。
萧胤见虞昭不肯说是送给何人之物,心中笃定这就是送给谢承素的,只因谢承素今日帮了她一回,她便要绣物件给对方。萧胤遂凉声道:“你觉得他待你,比孤待你好,是么??”
虞昭不知萧胤为何要和谢承素这般比较,她搁下手中狼毫,拧眉道:“殿下别无理取闹。”
萧胤见她与谢承素一人一件定情信物,仿佛他才是那个外人,登时冷笑一声道:“孤此前为你解决虞晗之事?,也不见你如何感激,除去绣了衣袍和腰带……看来这就是太子妃取悦男人的方式,哪个男人帮了你,你就给他绣物件,是么??”
“你!”虞昭听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真是一腔好心做了驴肝肺,美?眸嗔怒地望着萧胤,“太子殿下既然看不上我的绣品,那就把之前我绣的那套衣裳还回来!”
萧胤冷着一张脸看她,此刻沉默下来。
他心知自己?方才失言,没人知晓他有多稀罕虞昭给他绣的那套衣裳,可偏偏得知她此时正给另一个男人绣物件,气怒难平之下这才如此。
虞昭气急之下,将那两?幅纹样都收入抽屉中关上,在殿内发出一声脆响:“我要歇息了,殿下请回。”
萧胤此刻仍处于气头上,他并未多言,起?身大步流星地出了宁华殿。
……
此刻魏旭坐在长?定殿内,正苦口婆心地劝萧胤道:“殿下又不是第一天知晓她此前有个未婚夫,依我看,就你与太子妃这情形,以后当面少?提谢承素为妙。”
萧胤对此一言不发,只沉默地饮了口茶。如今皇祖母方才逝去,他不宜饮酒。
魏旭拿起?茶壶给他斟满一杯道:“女人得哄,如今你落于下风,只能把她当祖宗一般的供起?来,不宜动怒。”
萧胤依旧没说话:“……”
魏旭见了颇为无奈,他见太子这般模样,说实话也觉得有一丝心疼,却还是催促道:“明日奉移太后梓宫,你不如趁此机会?在路上好好哄着太子妃,别跟她置气了,不然哪天太子妃跑了你都不知道。”
……
转眼到了奉移梓宫这日。
萧胤与虞昭一路沉默,待礼成之后,两?人继续坐舆轿回来,却是依然无话。
最?终萧胤打破了寂静道:“你打算一辈子不向孤开口了?”
虞昭没理他,偏过头保持着沉默:“……”
此时舆轿终于停下,外面传来袁瑞恭敬的声音:“太子妃,宁华殿到了。”
此话一落,虞昭掀起?帘子就下了舆轿。
萧胤顿了顿,起?身跟在她身后一同出来,却见虞昭快步回了宁华殿,随即两?扇殿门立刻关上了,着实叫他吃了个闭门羹。
袁瑞擦着额前冷汗,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幕,生怕太子动怒殃及池鱼,接下来段时日都吩咐底下人如履薄冰地伺候着。
……
宫内很快炸开一则流言蜚语,许多侍女正围坐成一圈,磕着瓜子四处讨论着。
“听说了么??太子妃跟太子殿下怄气,即将失宠了!”
“当真?为何要怄气,太子殿下长?得那般俊美?,又威名赫赫,太子妃说到底只是一个东楚来的外人,她怎敢如此?”
“有人说是为了东楚那位使臣,就是太子妃此前的未婚夫……”
“她不会?还惦记着那未婚夫吧,当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说是水性?杨花也不为过!”
葶花出了一趟东宫,正巧听见这些侍女在此议论纷纷,她气得跺了跺脚,随即回宁华殿朝虞昭告状道:“主子,你看外面这些势利眼说的,这都叫什么?话,真真好生是气人!”
“嘴长?在人身上,不必理会?便是。”虞昭听后并未多言,只淡声说了句,随即便吩咐青玉道,“把这些香囊送过去。”
青玉连忙应是,随即出了宁华殿。
……
这日,萧胤正准备出东宫,却在门口碰见一人,正是此前与虞昭打过叶子牌的淑妃。
淑妃眼见太子殿下面色不佳,想起?宫中最?近的传闻,说是萧胤和虞昭两?人互相怄气,遂笑着道:“殿下不多陪陪太子妃么??”
萧胤本?不欲多话,却突地瞥见了淑妃手中之物,这是个绣工精巧的香囊,其上竹叶的纹样,和虞昭那日在纸上画的一模一样。
他顿时一怔,问道:“这香囊……是太子妃送给你的?”
淑妃笑着颔首道:“可不是嘛。本?宫极是喜欢,太子妃这绣活,可比宫中那些绣娘好多了。”
萧胤想起?他此前对虞昭说过的话,顿时面色微变:“可知她为何要送你香囊?”
淑妃未料到太子不知此事?,遂解释道:“说是皇后娘娘今年赏赐下来的料子有多余,太子妃便绣了五个香囊给皇后娘娘以及四妃,此前派东宫侍女亲自送了过来,里面放了各类安?的花草。今日本?宫正是来答谢她的,晚间将此物放在身边,竟治好了本?宫的头疾!”
萧胤听后沉默片刻道:“不如你改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