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起身离开,看见明微嘲讽的表情,嘴角扬起,慢悠悠地啐他:“臭男人,真狠心。”
邵臣头皮发麻,只当没有听见。原路返回小区,坐上车,脑中空白一片。封闭的空间有些闷,他打开窗子透气,心里不断回想她刚才的话: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怨怪的意味,隐含撒娇与示弱,摆明是装可怜,可不晓得为什么,他还是有些自责。
车子开出去,经过十字路口,看见明微坐在烧烤摊前,周围成群结伴的年轻人欢声笑语,她只有自己,一张小矮桌,两瓶啤酒,满桌的菜,情麻木。
邵臣用力握了握方向盘,收回视线,告诉自己用不着自责心软,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而已,连朋友也算不上,用不了几天就各自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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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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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拎着酒瓶晃晃悠悠回家,倒在沙发里动弹不得。
她生平头一回在同一个男人身上反复遭遇挫败,说来真是费解,他到底怎么想的,对她一丁点兴趣都没有吗?不可能,明微不相信。她没打算放弃,也不急在一时。
第二天店里来货,她心血来潮过去盯一会儿。作为老板,明微实在算不上称职,对便利店用心的程度还不如聘来的店长。
有时员工临时请假,她心情不错就自己过来守,没心情直接关门作数。监控形同虚设,员工摸鱼玩手机她从来不管,迟到或请假也不影响全勤。
除了性格懒散,还有一个原因,明微以前上过班,知道打工是一件多么令人厌恶的事。
她大四那年实习,和其他同学一样,制作简历四处投递,但比较荒谬的是,她去第一家广告公司应聘策划岗位,只聊了不到五分钟,老板进来打断hr,通知她面试通过了。
当时明微还有点儿事业心,想在工作上找到一些成就感,体验所谓奋斗拼搏的感觉。
她没想到上班第三天就被老板带去了饭局。
路上老板用鼓励的语气告诉她说:“待会儿都是重要客户,你好好表现。”
其实她一头雾水,刚来三天一直在小组打杂,什么项目都没接触过,表现什么呢?
到了饭店包厢,不多时进来两个中年男子,老板赶紧殷勤接待。
明微不知道该干什么,她是跟着上司来的,似乎也该跟他一样堆起笑脸,恭惟奉承?但她觉得很不舒服,笑不出来。
吃饭时,老板一会儿吩咐她说:“明微,快给秦总递烟灰缸。”
她就把烟灰缸放在转盘上,推到秦总面前。
没一会儿又提醒她:“明微,别干愣着,敬李总一杯。”
她当即垮下脸,借口去洗手间,出了包厢直接走人。
在回公司的路上接到老板的电话,问她怎么突然消失了。明微也不拐弯抹角,随即提出离职:“我上班不是来给人陪笑陪喝酒的。”
老板竟然放低姿态挽留:“别这么想,人家是甲方嘛,挑中我们公司,就是看中我们的能力,给我们机会施展才华,那我们的待客之道当然得让人家舒服,感受到诚意呀。再说我不也在那儿陪笑么?你配合我,一起把客户拿下,也是展现你的能力呀。”
明微一下笑起来,头一次听人把当孙子说得这么热血真诚。
那边老板继续洗脑:“我知道你的理想,以后我亲自带你,很快就能自己提案了,否则再熬几个月你还是在小组打杂,浪费才华和优势啊。”
明微嗤笑:“我的优势?你指外貌么?”
“当然,初出社会就要懂得利用自己一切优势,相信我,真不希望你被埋没……这样吧,我让财务按正式员工给你发薪水,怎么样?”
明微无语:“要靠外貌,我兼职做模特一天就能赚到你这儿一个月的工资,我犯得着么?”
她挂了电话,回到公司拿自己的私人物品,主要是一把机械键盘。那段时间沉迷客制化,自己组装的,很喜欢,否则连办公室也懒得回。
和她一起来的实习生好,问:“老板中午带你出去吃饭啊?”
明微挑眉:“准确来说应该是见客户,端茶倒水,陪笑陪酒。”
对方张嘴愣怔,见她收拾东西,又问:“你要走?”
“嗯,不干了。”
“那……老板呢?被你丢在那儿,没生气?”
明微说:“管他死活。”
什么破公司,浪费时间。
明微从大学起兼职做模特,没有缺钱过。很早以前就有人找她签约,但她想要自由身,一口回绝。
做模特虽然能满足她爱美、虚荣和赚钱的乐趣,但新鲜一阵也就过去了,并不能带来长久稳定的趣味。
临近毕业,好歹学了四年广告,同学们都忙着找工作,她也好,上班、通勤、穿套装、坐办公室,做ol是什么感觉。
之后也在另外两家广告公司实习过,然后她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喜欢上班。
但这有悖父母对她的期望,他们要她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朝九晚五,五险一金,不用赚很多钱,能养活自己,体体面面就行。反正早晚都要结婚,所有人都默认她的婚姻要比事业重要得多。
可明微对按部就班的日子没有半点兴趣,应付人际关系使她无比厌倦,工作带来的价值也微乎其微。
为什么要给别人打工呢?为什么要听别人差遣,呼来喝去?
生活应该是怎么样的,她还没想清楚,但十分清楚自己不要什么。
毕业后明微没有再进任何公司,用存款开了家便利店,小是小,好歹是个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