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赞布卓顿举手止住他未出口的话,冷冷挥手,示意他出去。
释迦闼修还要再开口,却在对上王深暗幽冷的暗褐鹰眸後,不得不压下满腹的震骇和急怒,恭敬地起身,低头退出。在放T门帘的刹那,他听到 了王的命令。
“等银猊回宫就把它派出去搜寻,勒令它守在猪猡身边,直到我去接人。”紧接着,门帘内传出劈里啪啦的摔砸声和鞭子的挥舞声。
他静静地立在门帘後,眼中的震骇逐渐消失,归於一片沉暗的淡然。王的心思已昭然若示,他还有什麽不明白的。
“王,昆绛桑波虽然极不省心,可他和法王一样,对小猪猡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感,他是……很认真的。”在密室中,那个家夥明明已经欲火难耐 ,最後却能隐忍不发,生生憋回元精,笑说要留给小猪猡。昆绛桑波的格古怪多变,说出的话,做出的事真真假假没个定准,当时自己也并未将他的 话当真,直到现在才明了那话里的认喜和郑重。那家夥是他们的同母血脉兄弟,依照博巴人的婚俗,小猪猡也算是他的女人。
“滚!”回应他的是王恼怒的咆哮。
他摇摇头,目光垂落在依旧保持伏跪姿态的六个宫侍身上,残佞凶光一闪而逝。抬脚从六个女人的後背一一踩过,发出一串串劈里啪啦的沉闷骨 碎声。一旦被昆绛桑演的毒虫叮上,便很难逃脱,这些侍卫和宫侍中招也不怪他们失职。不过精心训练的侍卫和獒犬可以勉强饶恕,但无用的宫侍就 只有认命地供他泄愤了。理智上接受小猪猡被昆绛桑波诱拐的事实是一回事,心里的思念牵挂和难以抑制的愤怒又是另一回事。
赞布卓顿四肢大敞地躺在地毯上,室内的所有器物被破坏殆尽,连壁上的精美壁画也布满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深深的鞭痕。他直视着头顶的金刚 八宝轮,情淡漠如冰。
那一晚,他让银猊当着猪猡的面吃掉了宫侍的手腕,让她清楚看到银猊野兽的凶残本质。意仧断了她对银猊的依赖。他命令她夜里睡在寝殿地毯 上的金刚八宝轮中,看她畏惧地不敢向银猊靠拢,看她被夜的严寒冻得簌簌发抖,看她无声流泪,最後还是妥协地朝凶残的野兽靠了过去。
以往相处的一幕幕随着那张写满字的羊皮卷从眼前一一浮现,他看得心颤,看得心痛。如果早知会喜欢上这头猪猡,当初就该趁着没有感情时, 将她一刀宰了。或者……从一开始就将她抱在怀里,给她最美的华服,最名贵的宝石,最丰盛的吃食,最宠溺的疼爱,而不是凌虐她,折磨她,欺辱 她。
她对他怨恨难消,对他畏如猛兽,他对她的疼爱,她视作是对她的淫辱。昆绛桑渡之所以能轻易地得到她的信赖,极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对她 的凌虐和折磨将她逼到了绝望的崖壁。对她而言,昆绛桑波的出现成了唯一能拯救她的稻草。
知道她心心念念地想逃,他就不该再强横地摧毁最後支撑她的信念,他该软下手段来哄她的。耐心地哄她,哄着她一点一点地放弃逃离的念头, 哄着她留在他身边,永远陪伴他。
她会让昆绛桑波写下那样一张羊皮卷,未尝不是因为她对他、对烈生出了不舍的留恋,临到逃亡了,才发现迈不出脚了。只可恨在昆绛桑波的撺 掇下写了那张羊皮卷,勾出沉淀已久,从未消失过的强烈怨恨和恐惧。那怨恨,那恐惧,让她义无反顾地跟着昆绛桑波逃了。
不是不能派兵搜捕他们,他若是真想要搜捕,还有无数的暗探可以调遣。但他想到了她的安危,与其放在没有他和烈的危险王宫中,放在令她害 怕的托林寺中,还不如暂时寄放在昆绛桑波身边。如果真如烈所说,昆绛桑波对猪猡极为上心的话,她就是绝对安全的。那家夥自十三岁起便在各国 各地流浪,为他打探各种消息,其一身古怪本事鲜有人比。
猪猡既然喜欢王宫外的自由和风景,那就让昆绛桑波陪着她在外面散散心,转悠转悠。等到攻下拉达克後,他再把她接回来。这一次,他会将她 牢牢地拴在身边,不管她怎麽怨恨,怎麽哭闹,怎麽想逃,他都会耐心地哄她。
“乖猪,我的乖猪……”大掌覆盖住酸涩胀痛的眼睛,他在心里无声地呢喃,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