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孩显然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眼中的讥诮只是一闪而逝,旋而很给面子地异口同声地答:“是”了一声。
呃,遭人鄙视的废话是绝不能再说了,被两个七岁大的毛孩子鄙视的滋味还真不怎麽好受。罗朱琢磨了一下,才又以自认最温和亲切的口吻接着聊天:“怎麽没看见你们的阿妈?她不来看法会吗?”
“阿妈?你是说那个选来配种的贵族女人?”其中一个男孩挑起桀骜的眉峰,赭粉唇瓣弯出一个不屑的美丽弧度。啊?选来配种的贵族女人?罗朱愕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应该在香巴拉看法会吧。”另一个男孩嘻嘻笑了一声,浸染眼眸的不是孺幕的忧伤,而是明亮冰冷的警告,“姐姐,你不可以再侮辱我们。”
香巴拉?难道说已经归天了?侮辱?她只是善意地问候下他们的的母亲好不好?罗朱愕然更胜。
她看清楚了,两个男孩虽说面貌一模一样,但那个挑起眉峰讽笑的男孩眉间的暗红小痣嵌在正中,而咯咯笑着警告她的男孩眉间的暗红小痣则稍稍往左偏了些。她同时也明自了,这两个男孩别看着年幼,其实早就在凶兽的谆谆教导下脱离了纯洁良善的范畴。
死去的可是给予了他们生命的亲生阿妈!但从两个男孩口中吐出的却只是一个低贱的名词,两双暗色长眼里流露出的是鄙夷和嘲讽。尼玛的她要是生了这麽两个狼心狗肺的逆子,非打死他们踹去重新投胎不可。
作为一个曾在童年期企盼亲情,并想尽办法渴望引起父母注意的人,罗朱对这两个逆子的言行表示不理解,表示忿然。瞧她,就算对她家那对相爱相杀,置她不顾的父母彻底绝望,一颗心变得凉薄如水了,也没无情到这两个逆子的程度——连称声阿妈都觉得是侮辱。她还帮父母收了尸,买了块墓地好好安葬来着。
然而让她愤懑的事还没有结束。
“乾罗纳,坤罗达。”释迦闼修含笑纠正,“她是王的女奴,也是银猊选中的獒奴,你们不能唤姐姐,叫猪猡就行了。”他是他们的阿爸,他们怎麽能叫他喜欢的小猪猡为姐姐?罗朱听得一噎,差点闷出口血来。
尼玛的是什麽意思,我身份低了,不配让你儿子叫姐姐?既然嫌我身份低贱,你丫的为毛还要三不五时在我面前晃荡,吃我嫩豆腐?口胡!刹那间,她恨不得扑过去在释迦闼修的脸上使劲抓挠几把,顺便再咬上几大口。咯咯挫着玉色糯米牙,她恶狠狠地朝释迦闼修瞪去。後退一步,挨靠在了禽兽王怀中。你说我是王的女奴,我就是王的女奴,以后别想吃老子的嫩豆腐!
咦?居然是个女奴!有穿得这麽富贵,长得这麽白嫩,还能被主人带出来玩的女奴麽?还是银猊选中的獒奴!这怎麽可能?银猊可是世上最凶残聪明,冷傲剽悍,统帅上万獒军的头獒啊!它怎麽会选中这个看起来就很柔弱的女人当獒奴?两张稚嫩健美的英气小脸顿时布满了惊愕。好吧,银猊是畜牲,选奴的出发点可能和人有所不同,可以跳过不计。
那麽王呢?因着阿爸的关系,他们经常见到王,自然也知道王喜怒不定的冷酷残忍。属於王的女奴成百上千,为什麽王会独带这个女奴参加法会?而且还任由她靠在怀里?不该的啊,按照常理,她应该早就被王撕成两半剁碎了喂獒犬才对。悄悄瞅瞅立在女奴身後的王,毛领上露出的一双鹰眼仍旧如秃鹫般威严锐利,森寒冷鸷,令人望而生畏。然而当视线落在靠在怀里的女奴身上时,便会不经意地柔了几分。
转眼珠瞅瞅一旁的阿爸。面对女奴凶狠的瞪视,一向对女人没什麽好脾气的阿爸,那双经常呈现残佞凶噬的暗色眼眸中居然破天荒地出现了温软的宠溺和纵容。而这宠溺又明显与面对他们时的慈爱不一样,这——有意思!真有意思!
烈·乾罗纳和烈·坤罗达小心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两对一模一样的暗色眸子里同时涌出兴味十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