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大亨「唉」一声道:「该死,一定是她。」
赵细细道:「你说是我五妹?」
巴大亨点点头道:「若不是她,芷弟轻功不弱,短距离总该追得上,也许是一场苦战,她打得累了,见敌人一走,也只好走了。」
一顿,转向侯芷道:「你该通个姓名才是。」
侯芷笑道:「我不是叫过「巴益智」了?」
巴大亨惋惜地道:「你若叫过一声「侯芷」就好了,「侯芷」名满江湖,你偏不用,那人就是我说过的越卿卿,她也只记得「侯芷」这名字。」
侯芷面色一呆,苦笑道:「我怎知她是女的?要是她先说个名字倒好了。」
施红英道:「应该割你舌头,人家女扮男装,为什麽倒要先向你报名字?」
侯芷悠然道:「於今女权高涨!你们女的都要事事争高在上,连报个姓名都不敢。哼!」施红英筷子向盛鱼的盘子一插,吓得他叫起一声:「且慢!」
巴大亨好笑道:「你又要说,又要怕,算了吧,说个方向让我们去找。」
侯芷赶忙接口道:「走到播溪上游尽头,是我和病夫交手的地方,丑小子由那地方奔向西北,也不知去宁国这是去长虹关。你们要去,我带你们去。」
施红英目光转注巴大亨,蛾眉微蹙道:「你还去风雷堡不去?」
巴大亨沉吟道:「哇操!去风雷堡意在查究造化图的来历,这事查迟查早无关重要,纵是风雷堡主乔装家严向软骨秀才夺得,但家严仍然健在,软骨秀才的话也未必不假。
「因为风雷堡主体态与家严完全不同,软骨秀才不该被欢蒙过去,倒是卿卿妹独闯江湖,至为可虑,还是先找她好。」
施红英听他称赵卿卿时那样自然,亲切,禁不住樱唇微微一翘。
彩月整天是生张熟魏,送往迎来,且又坐在施红英对面,施红英这一翘樱唇,仍逃不过她的锐利目光,忙道:「相公,红姐,四姐,你们整夜未睡,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一下,五姐说不定绕个圈子也到幡溪来,倒不忙去寻找。」
赵细细转头打个呵欠,同过头来,笑道:「月姐说的有理,我当真想歇一下了,红姐我们房里去。」
施红英转向巴大亨道:「你呢?」
「我想和芷弟外面走走。」
「我也去。」施红英先就站了起来。
侯芷笑道:「山西虎啸,当心!」
巴大亨一怔道:「哇操!山西虎啸是什麽典故?」
侯芷摇头道:「没典故,是一付好对子。」
施红英「哼」了一声道:「反正「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狗嘴长不出象牙,由你那臭嘴说出。赵姐,我们先走。」
巴大亨略加思索,也就懂得侯芷所说「山西虎啸」是做了「河东狮吼」的对子。这个玩笑开大了,难怪施红英要拂袖而去,急道:「红妹别走了,我也歇息一下再说」
施红英「呸」一声道:「你是你,我是我,你歇不歇和我有什麽相干?」
巴大亨一想这不是好话,但对於女人当众发唱又不知如何应付,只好推座而起,陪笑道:「哇操!那就我也陪你走走。」
赵细细不禁「噗」一声笑。
施红英俏脸一红,咬牙恨道:「去你的,谁要你陪。」
彩月起身笑道:「巴相公到房里歇去吧,奴家带你去。」
巴大亨回顾侯芷道:「芷弟有什麽打算?」
侯芷昱著脑袋,挤著眼睛道:「我呀,什麽打算也没有,除了吃饭打架,就是睡觉拉屎,用不著人管,你歇你的好了。」
巴大亨暗忖:玩笑是你开玩来的,这下子倒成为专看我的笑话,不管就拉倒。当下对那笑脸迎人的赵细细和绷紧脸皮的施红英打个招呼,便跟彩月走进一间香馥馥的房间。
这是一面临江的小室,房昊牙床、腔台、书桌、交椅、文房四宝样样俱全,并且收拾得十分整齐,布置得十分精致,乍看起来,绝不类杨花下妓的阳台,比名媛贵妇的香合并无逊么?」
彩月将巴大亨引进香闺,请他坐下,推开临江那面窗门,顿时山色入帘,清风入室。自向爰壶斟了一杯温茶,放在他身侧的茶几上,含笑道:「相公不必拘束,倦了就在床上安歇,奴家回去陪姐姐他们。」
巴大亨忙道:「请姑娘帮我把芷弟找来。」
彩月微微一呆,旋即笑道:「相公放心好了,他那臭嘴是有名头的,别人不会怪他,施姑娘也许气不过他那臭嘴,但有我四姐在旁,或陪施姑娘出去走走也就罢了。
「相公若把侯芷找来,他未必肯来,施姑娘更加气你了。奴家去陪侯芷,包管不会出什麽毛病。」
巴大亨本想找侯芷进来加以劝说,不料彩月已窥破心意,款款道来,十分有理,只好颔首答应。
彩月回眸一笑出房,轻轻将房门带紧,无边愁绪也在这时汤上巴大亨心头。
首先由摆在眼前的事想起:施红英这位可人的恩姐被侯芷嘲为「山西虎啸」,分明把她当作未过巴门的媳妇,她只有羞和恼,却不加以分辩,也就等於默认事实,显然她亦对自己及有情。
论人品、德性、恩惠、情义、容貌!…………她有那一点不配?配的!然而自己偏又欠另一女子的恩情。
不错,那就是赵卿卿!若不是她运用智慧将自己由敌人手中夺下,自己此身又归何人所有?
但看她荒塔厮守,旷野哀呼,情真意笃,难道还忍心抛弃?她和施红英的份量谁重?谁轻?也许放在最好的天秤仍秤不出毫匣之差来。
至於章红娣,那是一位出污泥而不染的好姑娘,偏因自己一步走差,在人家香闻住了一宿。
害得江湖传说风风雨雨,人家好姑娘怎麽受得了,这事又该怎样解说?
这三个与自己切身有关的少女情影在眼前直晃,晃得眼花撩乱,分不出谁是谁来。空闰里,没有人打扰他的思,他解下束在腰间的造化固,摊开在书桌上逐句吟险下去,迅将八十五首诗、词、曲全已请了出来,暗自好笑道:玉楼巧妇路算是女子,但武林人物也穿罄附会得出。
纵令每一首词曲含有藏宝的地名,但这造化图并不像玑痂图那样颠倒可讥,几十年来怎只玉等书生一人能解?
他恐自己对造化图还有未曾发现之处,颠倒纵横请了多遍,整帧造化图背诵得滚瓜斓熟,仍然只有一种解法,当下收起造化图,和衣而卧。
那知还没有合下眼皮,忽间一个清越的歌声由江面传来,只听那人唱道:「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舂。
一壶酒,一竿给。
世上如侬有几人?」
那人的声言颇为耳熟,但他还没想出是谁,那人已将一首李後主的渔父词唱完,接著又唱道:「一擢春风一叶舟,一纶两缕一轻钩。」
这下子他想起来了,赶忙跳下牙床,奔向窗口,却见一叶扁舟横在溪水中央。
虽说是溪水中央,只因幡在溪水面并不太广,所以那般一扁舟相距这边溪靠不过四五十丈。
他清晰地看见舟上只有一人坐在船头垂钓,那人身穿褐色衣服,弁前放有几盘小英,一壶酒。
因是侧面之故,看不清那人脸孔,但由声音上听来,知道决不会错,想了一想,待对方唱完第二首渔词,才提气扬声叫道:「唱渔父词的褐衣老丈,请过这里来!」褐衣老者歌罢举杯欲饮,间声又停杯张望。
巴大亨忙探明出去,招手道:「褐衣老丈,请过这里来?」
褐衣老者看到了,笑道:「什麽人,可是唤我吗?」
巴大亨笑道:「纵横四十五,顶端在北方。」
「哦,是你。」褐衣老者接著又道:「年纪轻轻,又有一位如花美眷,为什不学好,竟然逛起青楼,老夫再也不要见你。」
巴大亨见这在薰风谷外果园自发心誓,书地为牢求解石上之谜的老人以义相责,急道:「不是的。」
褐衣老者沉声道:「分明是青楼,还敢骗我说不是的!」说罢,似乎带有几分怒意,举杯一饮而尽,立即收钓,起篙。
巴大亨急叫这:「畦操!老丈且慢离开,在下有下情约禀。」
褐衣老者「哼」一声道:「逛塞子也有下情,谁要听你的下情。」
话声中,竹篙猛獐,调转船头,疾驶下游。
巴大亨被人误会,几乎气结,急忙走出房门,却见一位青衣小婢在拂擦桌几,忙道:「小姑娘,我那几位朋友在那里?」
小婢道:「他们全出去了,相公和什麽人说话?」
巴大亨道:「哇操!他们回来时,就说我急追一位老前辈去了。」
恐怕褐衣老者舟行迅速,话声刚落,也不待小婢答应立即飞步下楼,走出後门,已见舟行如箭相距已一里多远。
这一下子,他心下大急,身法一展,跨越每一冢从门的枭衣石离开幡溪镇疾扑下游,边走边呼道:「老丈且等一等。」
褐衣老者待他呼了好几十声,船也驶了十几里途,这才冷冷地问道:「你这小子硬要赶来干什麽?」
总算叫得老丈开口。巴大亨知道对方已经有几分见谅,忙道:「小子特地来请老丈见谅,并拜谢授艺之德。」
褐衣老者撑篙之势略绫,仍然语言冰冷道:「授艺?那只算是我给你解答纵横四十五的一种酬劳,彼此互不相欠,没有什麽德不德的,还要我见谅你什麽?」
巴大亨庄肃地道:「小子夜来与敝友逐敌,今晨复返幡溪镇,当时有拙荆一位姐妹与记来居夫女有旧,乃相偕至女侍彩月居处,老丈以逛塞子相责,实在失之过重。」
褐衣老者淡淡地道:「既是如此,我那句话收回了,你可以回去吧!」
巴大亨知道此老成见颇深,但自己再度遇上这位异人,正好说求教益,也不轻易放过,带笑道:「老丈既已见谅,小子理当遵命而退,但如此山川景物,何不让小子也登舟共酌,恭聆磐欺之言?」
褐衣老者冷笑道:「原来你想上来喝酒,也罢,只要你能猜中我一个谜语,再替我办一件事回来,就可让你登舟。」
巴大亨暗自好笑道:「哇操!此老大概最喜控深秘,所以常常作两自缚,前番在果园里枯守十几天,这次又有什麽谜语,大概连他自己部猜不中,所以拿来问难别人了。」当下笑哈哈道:「什麽谜语?老丈请说来。」
褐衣老者道:「猜这谜有时限,我尽量急数,由一数到五十止,若果一次猜不中,那件事也不用你去做了。」
急数到五十的时刻极短,而且还只有猜一次的机会,巴大亨虽觉没甚把握,仍然从容答道:「哇操!老丈说好了,小子若猜不中,决不登舟就是。」
褐衣老者道:「谜面是龙蟠虎踞的「踞」子,打白香词中一句。」
说罢,立即数起「一二三…………三十九。」
巴大亨立即叫道:「小子打了。」
褐衣老者才数列三十九,改口喝道:「快说。」
「家住吴头楚尾。」巴大亨也急促回答。
褐衣老者料不到他能答这麽快,徽愕道:「你说个道理来。」
这话一说,巴大亨立刻知道褐衣老者被这谜语困恣,笑笑道:「这谜并不难猜,杂是时限只有五十之数。「踞」字左边是「足」字,而「足」字上端是「吴」字的头,下端是「楚」字的尾,白香词恰有「家住吴头楚尾」一句。再看「踞」字右边是「居」字,恰可解为「家住」,是以这谜底是中定了。」
褐衣老者欣然道:「你这小子简直可中状元,好吧,算你说对了,下游二里有个小锾叫做杭墟,去买酒菜来,我在这里等你。」
巴大亨大喜,一声「遵命」,施展出褐衣老者传授的轻功向下游的小银奔去。片刻之後,提了一个拜盒回到原地,果见褐衣老者移舟泊岸,忙整衣登舟,将拜盒里的物品陈列船头。
褐衣老者一看,不仅是酒菜,连碗筷也内有了,并还有一个红泥小火藏和木炭,不熨点头微笑道:「小子做得很好,你先生火,我移舟往对岸柳荫下。」
巴大亨含笑蹲在船头生火,却见他那根钓竿只有钓丝,被无钓勾,道:「哇操!老丈这支钓的钓勾可是被大鱼吞了?」
褐衣老者笑道:「什麽吞了?原来就是没有钩。」
巴大亨愕然道:「哇操!没有钓,怎麽钓?」
褐衣老者道:「当年姜子牙垂钓,也没有钩。」
巴大亨笑道:「老丈莫非也像子牙当年「不钓鳞与赘,只钓王与侯」?」
褐衣老者大笑这:「钓王侯?我可不敢;只想钓个徒弟,却不料把你钓来了。」
巴大亨愕了一下,心忖此老一身绝学,那一次把蒸风谷的笑面金吾像抛绣球般扔了出去;但传给自己几句轻功口诀,果然未被追上,要寻个徒弟还不简单,微笑道:「是老丈不肯收徙吧,要个徙子岂不容易。」
「容易?」褐衣老者将船泊在柳荫之下,与巴大亨对坐船头,望望巴大亨脸色,带著几分诧异的情道:「你可记得头一次曾在何处相见了?」
巴大亨笑道:「不是在薰风谷外那座果园吗?」
「你那小娇妻呢?」
「走失了。」巴大亨想起赵卿卿不知流落何方,顿时情黯淡。
褐衣老者愕然道:「走失了?你先把经过告诉我,我们边吃边谈。」
巴大亨心地坦率,将自己由高塔上醒後,一直到这次重逢的事简略告知,接著道:「昨夜敝友侯芷启遇她在幡溪源头处,小子今天正想去找。」
褐衣老者目光忽转凌厉,徐徐道:「你这话完全是真?」
巴大亨毅然道:「半分也不假。」
褐衣老者淡淡地道:「由你的话听来,你应该未曾与娇妻敦伦,但你目光混浊,分明已损真阳,还敢说不是骗我?」
巴大亨最怕被人误会,但听对方说来有根有底,绝对不是误会,骇然道:「哇操!小子确实未骗老丈,难道其中另有缘由?」
褐衣老者漠然道:「暗室之事,我怎会知道,你自己仔细想想。」
巴大亨默思片刻,终觉自己虽与施红英,赵卿卿,赵细细等同行,但未有过肌肤之亲,只有半个月前住在翠云阁一夜,除非…………
想到这里,不禁失声道:「哇操!难道竟然有人那样不顾名节,但这事却又十分可疑。」
褐衣老者冷笑道:「对了吧,还可疑什麽?」
巴大亨又羞又恨,重重哼了一声道:「老丈且听我说来。」
褐衣老者道:「你就说吧。」
巴大亨不欲教别人误解,只好将进入风雷堡後的详情告知。
褐衣老者脸色转舒,淡淡地笑道:「你说在学稼轩已经醉了,到了第二天才发觉唾在人家闺阁?」
巴大亨默然领首。
褐衣老者道:「你伸手我看。」
他仔细替巴大亨诊察六服,不禁老盾一皱道:「原来你误服虎狼之药,以致智昏迷,至今时逾半月,心脉还有点浮动,可见那种药十分厉害,倒不能怪你了。」
巴大亨见老者能够谅解,心下释然,但又大恨道:「哇操!原来风雷堡主竟是那样卑鄙!」
褐衣老者温和地道:「照你方才说来,风雷堡主确有以亲生女结纳黑鹰老魔之心,但以他自己名头来说,对你这样一位「令使」可著人提亲,不必出此下策,再则你说那姑娘出污泥而不染,也决无毛病逐自荐之理。
「此事谅必另有内情,在未弄清真象之前,切不可像老夫方才那样冲动,把人家好姑娘害了。」
巴大亨心头微懔,即席揖谢道:「敬领教诲,小子知错了。」
褐衣老者微笑道:「你没有错,反而是老夫错了,方才以为你敢当面骗我,真想把你扔进溪里泡个半死。至今想来,人已老迈,仍然这般火性,比你小子都不如了。来,来,多乾几杯,把胸中砚磊消了。」
巴大亨因杨衣老者态度转好,不平之气早已消了,笑道:「哇操!老丈过议了,小子并无不安之感。」
说罢,举杯与老者一饮而尽,接著又道:「下月底,马金岭有武林人物大聚会,老丈知不知道?」
褐衣老者反问道:「你要去吗?」
巴大亨点头道:「哇操!难得一见机会,小子意欲前往观光,但听说发武林帖之人并不具名,不知什麽道理。」
褐衣老者笑道:「绝大的阴谋,有什麽道理?」
巴大亨一惊道:「真的呀!何等阴谋,老丈可能预告一二?」
褐衣老者笑道:「我又不是发帖之人,有什麽好告诉你?听说去的人可获知象牙塔的秘密,但世上又没有那样一座塔,岂不是大有阴谋,教人上当?」
巴大亨断言道:「老丈请莫见怪,象牙塔真的有。」
杨衣老者微觉意外地道:「你凭什麽说有?」
「凭造化图。」
「造化图?」褐衣老者面色微呆道:「玉楼巧妇搞出小玩意,你也去信?」
巴大亨自从知道「造化图」这件物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不信其有的人,出乎意外地一呆,接著道:「哇操!老丈你不信吗?」
褐衣老者道:「当然不信。」
巴大亨笑道:「在真象未白之前,宁可信其有。」
褐衣老者呵呵大笑道:「方才老夫拿这话来教训你,立刻就转敬回来了,老夫当年见到「品心三友」的时候,大楼巧妇名叫雅雅,不过只有八九岁,由得她十八变,贤惠些,也不过学会几手刺绣工夫,信其有又怎麽的?」
巴大亨暗忖此老好不自负,正色道:「哇操!造化图中藏奥机,词薄清丽,所记的事信而有徵。」
褐衣老者摇头道:「你认个「徵」出来我听。」
巴大亨目光一凝,轻吟道:「薰风谷,果树一丛丛,纵十五横斜十五,棋盘石上会群雄,火枣有绿逢。」
褐衣老者「咦!」一声道:「有这事吗?」
巴大亨正色道:「就因数十年前的造化图已藏有这首小词,而小子又身历其事,所以说是可信。」
褐衣老者动容道:「好,你读出有关象牙塔的事给我听。」
巴大亨已将图上八十五首完全诵熟,随口吟道:「星儿小,尾偏明,夜光璧照象牙塔,人倚玉龙人似玉,塔居河畔无名,三宾有谁争?格衣老者望然道:「这样说来是有的了。」
巴大亨道:「颇足探信。」
褐衣老者面容一肃,停杯道:「我得去看看谁争「三宝」。小哥儿,你再解这首词结我听。」
巴大亨苦笑道:「小子也只是才尽读「造化图」的词句,不久就听得老丈江上浩歌,急切未了词中真意。」
「不要偷懒。」褐衣老者笑道:「你决点细心想一想,必定解得出,不然,就不放你回去。
「哇操!开玩笑吧,那有这样横蛮无理的人物?」巴大亨深知此老一向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但自己心地坦然,也不著急,反而好笑道:「哇操!小子已是四海为家,不同去也不要紧,只恐资质愚鲁,有负老丈雅望而已。」
褐衣老者笑起来道:「能做到四海为家,谁也不能令你牵挂了,你不妨好好想你的吧。」
巴大亨见他将希望寄托自己身上,倒也不敢怠慢,一面浅歇,一面思索,半晌过後,不禁失声道:「「星儿小,尾扁明。」这句指的该是「妖星」,也就是「扫把星」、「彗星」。小子及生来尚未见过,老丈可曾知道何处曾有妖星出现?」
褐衣老者沉吟良久,领首道:「六十年前,西方曾出现一颗妖星;星很小,尾巴遮了半边天,当时光芒万丈,十几天後就变得形影俱无。」
巴大亨大喜道:「哇操!那就对了。」
褐衣老者也喜道:「你想通了吗?」
巴大亨点点头道:「再请问老丈,夜光壁来自何方?」
褐衣老者笑道:「你考起我老朽来了,夜光壁即和氏之璧,产於大戈壁之南的和阗,这个还能不知道吗?」
巴大亨笑道:「哇操!小子怎敢考老丈?祗因老丈见参识广,欲请问看与小子所料是否相同。和阎乃西域一国,早入中华版图。妖星来自西方,夜光壁也产在西睡,只要再有什麽「玉龙」也就对了。」
褐衣老者摇头道:「玉龙没有,玉龙河倒是有的。」
「那也对了!」
巴大亨失声道:「因为词句有音韵,字数之限,玉栖巧妇将「河」字藏在下旬里呢!」
褐衣老者大喜道:「小子你真行,今天我就起程往和闾守塔,看什麽人解得塔谜,去夺三宝。」
巴大亨愕然道:「三宝自然归老丈所得。」
褐衣老者笑道:「我要三宝干什麽?只是想看大阴谋中一场热闹。」
巴大亨惑然道:「哇操!马金岭就有热闹可看,老丈可先往马金岭。」
褐衣老者笑道:「马金岭是阴谋中一小部份,也许意在使武林人物集中,而主其事的人则悄悄前往和阗王龙河畔。」
巴大亨暗忖这也不差,虽说造化图只有玉楼巧妇,玉笔书生和自己三人能够全解;但造化固原是集多方传说而成。
传说之人理当懂得自己口述那部份,若果那人将自己知道的部份转告他人,时隔几十年,怎会无人能解?
然而,若果那能解象牙塔之谜的人既已擢谜知底,祗须悄悄往和阗寻找就可,为何透过别人发武林帖,促使武林人物不惜奔驰千里到马金岭?
想了再想,终觉马金岭的聚会十分的要索,要揭破阴谋也该由马金岭著手,不该远赴和阗。
主意一定,立将自己的心意一一对褐衣老者剖说。
褐衣老者频频点头,微笑道:「你言之成理,看你是去马金岭定了。一巴大亨微怔道:「你老不去?」
褐衣老者徐徐道:「我还是远走和阗。」
巴大亨不禁失望地道:「哇操!那就只好将来再见了。」
褐衣老者点点头道:「世上惟有一个「线」字最,缘至则合,缘尽则分,丝毫勉强不得,我想带你去玉龙河,你想拖我去马金岭,结果就只有分道扬镳一条路可走,不过,我在未动身之前,再将一套鞭法传授给你……………」
巴大亨忙道:「哇操!小子受惠已多,不敢再劳老丈清。一褐衣老者笑道:「你学到多少艺业,敢带几个小妮子去马金岭?授你一套鞭法伯还不够用,但我急著要走,只好留待後缘了。」
大亨听知弦外之言,觉得褐衣老者已经预感到马金岭之行十分的凶险,不禁心头一阵微懔。
褐衣老者不待他开口,接著又道:「不必多想了,你先上岸等我。」说时颇有一种庄重肃穆的气氛,令人不敢抗拒,巴大亨不由自主地回答一声,路上垂柳溪岸。
褐衣老者将篙一点溪岸,扁舟荡往溪水中央,将竹篙插下,提起钓竿,竟然由水面踏波而行。
巴大亨大为惊,待他上了岸来,忙低头一拜道:「哇操!老丈技,非人能及。」
褐衣老者笑道:「莫少见多怪,你勤练十年,也可达此境界。」
十年时间不算短,但也鼓舞起巴大亨勃勃雄心,毅然道:「老丈可肯将练法教人?」
褐衣老者笑道:「练轻功不像练别的武艺需要一招一式来练,我可以先告诉你练的口诀。」
巴大亨连忙称谢。
褐衣老者道:「练的口诀是:「气贯脚底,提气升身,气涌水面,掠波如飞。」」
就仅仅十六个字。巴大亨大诧道:「哇操!就这麽简单?」
褐衣老者领首道「确是简单,但你如何能说真气由纫底涌向水面,托起你的身子,那就要靠你气功上的成就和自己的悟性了,时间不早,我先教你鞭法。」
巴大亨道:「这根钓竿就是粳吗」
「不错。一褐夹老者道:「钓竿长一丈六尺,够丝长三丈六尺,合起来有五丈二尺,若能运用灵活,二十文方圆之地当之音披靡。你初练,不妨练短鞭,然後渐渐加长。此地恰无行人,我先将口诀告诉你。一接著,将「挑、摔、绕、撇、打、点、扫、掠、套、带、拐。」
等十一一字用鞭的口诀一面说,一面比,俟巴大亨心领会,然後郑重地道:「这十二字用鞭要法,循环相生,你不舰领悟,我试慢慢挥舞,你喊出手法的名目,看能喊得多少。」
巴大亨肃然恭应,但看他手腕一抖,鞭稍弹起,随即向後一带,身形一转,约丝如一道精虻横扫过来,急忙一字接一字喊了出口。
鞭风呼呼,语声浪浪,时光偷偷溜走。
褐衣老者忽一抖腕,钓丝疾如一支弩箭射出,射穿挡在前面一株合抱大树,直挺挺好比一条钢丝穿在树上。
巴大亨骇然失声道「哇操!一条软约丝也有这般威力!」
褐衣老者从容收鞭,点头笑道:「那是气功贯鞭,并不稀,最的是你。」
巴大亨惑然道:「小子有何处?」
杨衣老者叹息道:「你有气,有才、有骨,若在五十年前相遇,我无论如何也要乞你为徒。」
巴大亨惶恐地道:「小子早有拜师之念,只怕你老不肯。」
「迟了,迟了!」褐衣老者连连叹息道:「老夫年途百龄,同一辈份之老友多半物化,收你为徒,连你父也要称你为师叔了。不过,道统相承不在此例,虽非弟子亦可承继道统,你在马金岭事毕之後,速至玉龙河,老夫将此雷鞭传你。」
巴大亨「啊」一声道:「哇操!你老是雷鞭子!」
「哈哈———」褐衣老者一声长笑带著身影划空而去。
大亨虽未正式拜师,但已接受雷鞭子训诲,急忙跪地恭送。
焉地,有人在柳树丛中笑道:「亨儿,你好大的福气。」
巴大亨回头看去,但见一条儒装身影分拂垂柳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