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灵灵听邪李长风如此看重己家,芳心大慰,道:“为什么又不必问了?”
王笑笑接口道:“师父是因为令堂既已愿去我家,显然已决心参与这事了。”
蔡灵灵娇嗔道:“你聪明,我不知道,要你插嘴?”
邪李长风和苦头陀见他们小儿女之情,相视一笑,仍由自长风道:“这一月来,我跑了不下万里……”
王笑笑忍不住说道:“师父干么如此忙碌?”
邪李长风霜眉耸动,道:“干么?哼!还不是为了你这孳障,累得我也顾不得老脸,重作冯妇,颁下”邪令“,通告各地旧属,令他们留意五毒宫的动静。”倏然一叹,道:“摸到那支早已尘埃满布的”邪令“,连我也不禁感慨万分,想不到我邪李长风临老会做出出尔反尔之事。”
王笑笑看出了师父的黯然,不禁想起师叔邪皇讲起的当年那一段兄弟争美的传佳话来,但是随即想到自己和师娘的不论之恋,有不禁感觉补不起师父来。
但是这“邪令”,在当年邪谷,是最高令旗,除了自长风父女各有一面,再无第三面。当年邪李长风解散邪谷,他是枭雄之心,事必做绝,本拟将首要之人,废去武功,后因家人劝阻,又念这些人忠心耿耿跟随多年,也就罢了,不意而今都派上用场了,那些人虽已离散,若接获“邪令”,依然不敢不尊命行事,只是既已解散,却又传令,近乎出尔反尔,也难怪他大感黯然,非是关心王笑笑之甚,如何肯为此事?
王笑笑当然明李这个道理,泪承于睫地道:“师父何苦为笑笑破誓?”
邪李长风道:“师父为此,并非完全为你,主要是你司马叔爷之仇,及江湖大劫,不容坐视,你也不必说了。”
王笑笑收泪应是,邪李长风仰望黑沉沉的天宇,又道:“师父第一件事,便怀疑五毒宫的来路,因关外之人不少,曾一度猜是”杨王爷“的后人杨文广。”
蔡灵灵道:“不可能,我们长祖师,论来犹算”杨王爷“徒弟女婿,他老人家道高德深,后人亦当不差,不可能创出这邪教。”
苦头陀笑道:“灵儿,你们蔡家与杨家近来有否来往?”
蔡灵灵赧然道:“自从四世远祖曾祖立下不准涉足江湖之禁后,便断绝往来了。”燕陵世家的宗嗣家法大异世俗,承统者不必一姓,只要肩起世家宗嗣即可,这也是独乏男丁,无可奈何,形成的事。
苦头陀道:“这就是了,大丈夫难保妻不贤,子不孝,何况四世不通庆吊,又安知这一代不变成魔头?”
邪李长风见蔡灵灵张口欲辨,忙道:“李爷爷只是说猜测,并非就是啊。”手捻颏下三绺李须,又道:“不过也非捕风捉影的猜,他不是说,刚才那钟离就是杨家的管家。”
蔡灵灵惊声道:“真的?”
邪李长风微微一笑,道:“李爷爷骗你干什么?”
蔡灵灵玉靥一红,窘得说不出话来,芳心却有着无比的难过。王笑笑见状忙道:“灵妹何须难过,杨家是杨家,燕陵世家是燕陵世家,何况犹未证实。”
邪李长风也道:“后来李爷爷再一查证,又发现另有他人。”
蔡灵灵眼下对于此事,比谁都关心,急声道:“那是谁?”
邪李长风莞尔一笑,道:“假如知道是谁,那不就好了?”
蔡灵灵惑然道:“那李爷爷如何发现另有其人?”
邪李长风道:“别急,我总要讲的。”略整思绪,道:“我当时猜测玄冥教主是杨文广,忽然野心勃勃,违背祖训,欲争霸江湖,可是这只不过是猜测之事,对于此人,因为远在关外,对他一无所知……。”
苦头陀道:“李老儿,既然对他无所知,你讲这么多废话干么?”
邪李长风笑道:“老和尚少打岔,就是这么一点,我自信也知者不多。”他这一句,确是实话,要知当年天下,以他最是雄才大略,多少人所不知的人,都能为他网罗。
苦头陀嗤笑道:“自夸自赞,我懒得听了。”
邪李长风简要说了,转面向苦头陀道:“该你说了。”
苦头陀淡淡笑道:“有什么可说的,你还探出些微眉目,我可一事无成,惭愧还来不及。”
邪李长风笑道:“你不愿说,我帮你说了。”转问二人道:“你头陀爷爷去黄山见你黄山老叟鬼魔爷爷一趟。”
苦头陀忽然想道:“不要谈起他了。”
王笑笑惑然道:“头陀爷爷,你为什么对黄山老叟鬼魔爷爷不满?”
苦头陀略一沉吟,道:“既然你师父说了,我也不瞒你了。”面上忽现愤容,道:“你那黄山老叟鬼魔爷爷,嘿嘿!如今道行益发高深了。”
王笑笑虽然明知苦头陀在说反话,却陪笑道:“这下就好极了。”
苦头陀一瞪眼,道:“哼!好极了,我以为他李志存好歹总是你司马叔爷的朋友,其他不说,这几十年喝酒下棋,也该有些香火之情了,岂知他听到你司马叔爷死讯,淡淡地道:”人生百战,难免一死,早些晚些,也没有什么。“说完就赶我走,这就是他李志存待友情义了。”
王笑笑剑眉一蹙:“黄山老叟鬼魔爷爷应当不是这种人啊。”
苦头陀哼了一声,道:“李志存不是这种人,我苦头陀就是诬赖好人了?”
王笑笑道:“头陀爷爷恐伯是误会黄山老叟鬼魔爷爷了,以徒儿猜测,黄山老叟鬼魔爷爷面冷心热,只怕头陀爷爷前脚出了黄山,黄山老叟鬼魔爷爷后脚也下山了。”
邪李长风敞声一笑,道:“如何?徒儿之见,与我不谋而合,我看你不如再上黄山一起,即知李兄究竟。”
苦头陀默然半晌,吐出一口长气,道:“或许是我性急了些,不过遇见李老儿,我还非得狠狠骂他一顿,他李志存凭什么想一手包办此事,姓头陀的与司马长青交情不如他?”言下虽有嗔意,自是信了,其实他非不知此理,只是心中气李志存不过而已。对于此事,蔡灵灵根本不识李志存,无从置喙。
王笑笑话锋一转,道:“师父你为什么放过梅步昌及钟离那批人?”
邪李长风哑然一笑,道:“你小看他们了,梅步昌功力与师父相差极微,放手一搏,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蔡灵灵憋了半天,忽然道:“我看姓梅的也没什么大不了,不信他能接下我家”四象化形掌“。”
邪李长风笑道:“灵儿,你功力超凡入圣,又当别论。”
蔡灵灵突然想起,邪李长风已言梅步昌功力与他相差无几,自己这一说,岂不连邪李长风一起看轻了,不由忸怩道:“我功力很差。”
邪李长风道:“你功力之高,有目共睹,那也不必谦虚了。”他深明禁忌,并未对蔡家武功,略为探询,顿了一顿,道:“不过主要原因,还是东方不败已至江南了。”他淡淡说来,王笑笑却大吃一惊。
要知“碧玉谷掘宝”,玄冥锻羽而逃,临走时,东方不败扬言十年百年之后,玄冥若有才出世,登门索取玄冥一派失物,意思就是要与华家再争雄强。东方不败也算一代枭雄,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对华天虹功力之高,既已深知,没有四五分把握,焉敢自取前车之覆。他这一重入中原,一场大战,已是隐隐欲来。
王笑笑一惊之后,旋即平静地道:“东方不败恁地?九阴教主恁地?那鬼鬼崇崇的玄冥教主又恁地?”
邪李长风心中暗暗喜许,表面却怒声道:“你连梅步昌都敌不住,还论东方不败,大发狂言,也不惧别人齿冷?”
蔡灵灵见王笑笑受责,不知邪李长风内心所思,以为他是真怒,想代他说上两句话,口齿一张,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好。
王笑笑却色自若,道:“取法乎上,徒儿不敢自我非薄。”
邪李长风道:“既然如此,让你一个人去吧,师父不管你了。”站起身子,道:“老和尚走啦。”
王笑笑大感意外,怔了一怔,也悚然站起,道:“师父您生气了?”
邪李长风微微一笑,道:“自家徒弟,师父有什么好气的。”
王笑笑见他果不似发怒情,心头略定,愕然道:“那师父为什么要走了?徒儿还有很多事想向您禀告啊。”
蔡灵灵也站起娇躯,道:“李爷爷,这般深夜,您老人家去我家休息休息吧。”
邪李长风道:“下次再说,眼下我与老和尚正有要事待办,倒是徒儿,师父有两件事要你记住。”
王笑笑肃容受教,只听邪李长风缓缓道:“魔教和九阴教就算声势浩大,犹不足虑,以师父之见,那玄冥教才是心腹之患,玄冥教主是谁,你要好好打听,这是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