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龙逸一听元清大师赞同他的意见,顿时眉飞色舞的道:“是啊,薛王爷的侄子王笑笑是孩儿的知己好友,此人的风不去说他,其为人豪迈好义,性子爽朗,咱们金陵五公子,没有一人比得上他……”
话未说完,蔡灵灵已自接口道:“那个什么王公子,就是刚才被人劫走的那一位么?”
蔡龙逸没好气的道:“都是你嘛,没有你打岔,王公子怎会被人劫走?”
灵灵黛眉一扬,道:“怎么怪我呢?他自己武功不济怪得谁来?”
蔡龙逸眼睛一瞪,道:“他武功不济?哼,不要认为你自己武功了得,三个蔡灵灵,不见得比得上一个王笑笑。”
蔡灵灵鼻子一皱,小嘴一撅,道:“哼,了不起嘛,结果还是被人劫走了。”
蔡龙逸大为气恼。道:“你……你……都是你令人分,九阴教主什么东西?凭她想要……”
蔡灵灵抢着截口道:“对敌分,已犯武家大忌,就算他武功盖世,又有何用?”
蔡龙逸气为之结,口齿启动,正待加以驳斥,他师母唐文娴心头烦躁,怨气无可唐泄,轻声叱喝道:“不要吵啦,旁人的武功高低与咱们无关。”
元清大师微笑接口道:“娴儿错了,那王笑笑虽然江湖名声不太好听,而且风流不羁,但是确是一代俊彦,不但风爽朗,气度恢宏,而且守心仁厚,敢作敢为,再加机智绝伦,应变的能力超人一等,来日扫荡妖氛,澄清武林的责任,怕是非他不足以担当。”话语之中,目光有意无意的朝“灵儿”望了过去。
蔡灵灵眼一亮,道:“公公这样讲,岂不是个十全十美的人了?”
元清大师点一点头,道:“小疵不足影响他领袖群伦的气派,来日有缘,老衲望你多多与他亲近亲近。”
蔡灵灵小嘴一撅,道:“我才不希罕哩,将来要有机会,灵儿要斗他一斗。”
元清大师微微一笑,转脸一顾唐文娴道:“娴儿意下如何?老夫认为小义儿极有见地,你应该外出走动走动,困守家园,对你的身心无益。”
唐文娴微一吟哦,道:“娴儿方寸紊乱,衷心无主……”
元清大师朗朗一笑,道:“那就这样吧,老衲携义儿同行,先去救下王笑笑,你携灵儿一路。”谈论至此,唐文娴也同意了,于是祖孙四人分道扬镳,离开了钟山之颠。
且说九阴教主偷袭得手,夹协王笑笑越过丛林,慌慌张张率领门下徒众,投奔钟山之西,来到了扬子江畔。江畔有一座隐密的庄院,那庄院宅第连云,气象宏伟,看去焕然一新,好似修建不久,无疑是九阴教主金陵分坛所在之地,一行人到达江畔,经行投入庄院之中。
王笑笑穴道被制,昏迷不醒,对适才的一切,了无所知,苏醒时游目四望,方知处身一所美轮美奂的敞厅。那敞厅宫灯流苏,金碧辉煌,九阴教主脸含微笑,高居一张锦缎虎皮的高背椅上,那冷艳绝伦的幽冥殿主侍立在她的身后,其余刑名殿主以及各堂堂主分立两侧,气氛庄严肃穆至极。
王笑笑暗运真力,默察灾道已解,周身殊无不适之处,当下镇定心,筹思应付之策,忽听九阴教主柔声说道:“笑花郎,适才老身暗施偷袭,侥幸得手,你不怪我手段卑鄙吧?”
王笑笑眉毛一扬,道:“你也知道暗施偷袭,手段卑鄙么?”
陈若素忽然冷冷一哼,道:“彼此对敌,斗智斗力各尽所能,你若不服,可与本姑娘再战一场。”
王笑笑闻言之下,怒气汹涌,但与陈若素冷艳的美目一触,不觉气焰顿泄,暗暗忖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徒逞血气之勇,只有自取其辱,我得另谋脱身之计为是。”他这人不拘小节,每逢厄运,心智特别沉稳,原先大有宁折不弯的气势,如今既已被擒,想法却又大变,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王笑笑的是当之无愧。
事实上,另外还有一个极其微妙的因素,那便是陈若素容貌之美,早已深深烙在他的心上,他风流成性,面对绝色佳人,纵然怒气冲天,一时却也发不出来。当他想到“不能徒逞血气之勇”时,一双星眸,便自紧紧瞧着陈若素,一瞬不瞬。
他那目光,旁人见了不外两种感觉,一种感觉平平淡淡,好似他心中平静如止水,对那庄严肃穆气氛无所动,另一种感觉,便是心蕴怒火,对陈若素的言语大为不忿,只因身已被擒,不敢遽而发作罢了。他那芒熠熠的样子,瞧在陈若素的限内,其感觉却是大为不同了。
陈若素冷若冰霜,王笑笑的目光却似熊熊烈火,他二人同是目不转瞬,相互凝视,时光稍久,陈若素但觉心一震,胸口若小鹿撞闯,怦然乱跳,某种极其微妙的感觉顿袭心头,竟而莫名其妙的脸色一红,继之冷冷的哼了一声,始才掉头他顾。既然脸红,却又冷哼,个中的情由,当事人亦自惘然,局外人自然更难理解了。
只见九阴教主阴阴一笑,道:“笑花郎,以辈份而论,老身暗施偷袭,制住了你的穴道,确是有失身份,但老身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试想令堂与老身极为投缘,老身再度出山固然有意在武林之中争夺一席之地,然有令堂在,老身能与你们莫容山庄为敌么?”
王笑笑聪明绝顶,九阴教主言词反复,态暧昧,显然别有企图,又怎能瞒得了他的耳目呢。但见他目光一转,态凛凛的注视着九阴教主,道:“哼,口密腹剑,教主当之无愧了。”
九阴教主不以为忤,道:“说来你也许不信,谋杀司马大侠夫妇的事老身有份,”新五毒宫“主有份,白清影也有份,你对老身独有怨懑,那是有失公允了。”
王笑笑暗暗震惊,忖道:“她这般坦陈血案的内情,那是定要杀我了。”他心头震惊,外表不动声色,目光一梭,冷然说道:“王笑笑眼前是阶下之囚,要杀要刮,全凭教主,你讲这些有什么用?”
九阴教主微微一笑,道:“老身只是叫你相信,我对你笑花郎并无恶意。”
王笑笑道:“王笑笑并非三岁孩童,甜言密语对我不生作用,有话爽直的讲,我王笑笑能答便答,不能作答,纵然鼎镬加身,也休叫我吐露只字片语。”
忽听那身材矮小的引荐堂主宇文省三阴阴一笑,道:“实对你讲,咱们也无话可问,老朽职司本教引荐堂,你若愿意归顺本教,老朽在教主座前美言几句,负责为你引荐。”
一般讲来,武林中各门各派,规律极严,教主在座,属下之人焉有插嘴的余地?但这姓宇文的堂主不但贸然接口,且有擅作主张之势,而九阴教主竟无不悦之色,那就耐人寻味了。王笑笑七窃玲珑,略一思索,便有所得,当下朗朗一笑,道:“这倒也好,投身九阴教下,王某不但可以创一番事业,且能与陈姑娘朝夕相聚,哈哈,美女在抱,前程无量,王某艳福不浅,大可出人头地了。”
陈若素玉脸通红,峻声叱喝道:“你胡说什么?”
九阴教主道:“笑花郎倘使真愿辅助老身,老身便将若儿许配于你,亦无不可。”
陈若素急声接道:“师父,这姓王的口齿轻薄,可恶之极,若儿……若儿……”
九阴教主挥一挥手,道:“为师的自有主张,你别打岔。”
王笑笑脸色倏沉,肃容接道:“你那主张不外打听王某长辈的行踪与意向,再不然便是扣留王某为质。哼,三十年前故技重施,可惜对王某无用。”
九阴教主暗暗吃惊,眉头一扬,道:“当真对你无用么?”
王笑笑嘴唇一披,哂然道:“王某不为美色所迷,不为威武所屈,任你有千般伎俩,万种毒刑,也休想叫王某听你摆布。”
陈若素实在气他不过,冷然接道:“你刚才口口声声宁可被杀,不愿被擒,眼下你是阶下之囚,怎不设法自绝呢?”
王笑笑星眸移注,道:“在下与陈姑娘有仇么?”
他那目光朗若晨星,似笑非笑,陈若素与他的目光一触,心头又复怦怦直跳,怔得一怔,始才冷声道:“有仇,仇深似海,怎么样?”
王笑笑暖昧的笑了一笑,道:“陈姑娘纵然与在下有仇,你这激将之法也是无用。王某与旁人不同,你可知道眼下我在想些什么?”他说着将头一歪,好似小孩故作秘之状。
气得陈若素牙根发痒,恨不得咬他一口方始甘心,当下银牙一锉,狠声说道:“管你想什么,本姑娘但知你该死。”
王笑笑哈哈大笑,道:“王某怎么能死,我若一死,你岂不……”他本想说“你岂不要守望门之寡”,这原是顺着九阴教主“便将若儿许配于你”那句话而发,本也顺理成章。但他话到唇边,忽然感到过份轻浮,只怕太伤陈若素之心,因之倏然住口,硬将那句话咽了下去。
王笑笑纵然风流,陈若素容颜之美,气度之王贵,是他生平所仅见,陈若素虽冷若冰霜,彼此虽处于敌对地位,但叫王笑笑真正去刺伤陈若素的心,以王笑笑的性格,那是怎样也不会作的。他如此,陈若素何尝不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