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长青林也在杨紫琼的安慰下止住了激动,心中酸苦有所发泄,情绪也平稳了些。偶尔抬头一瞥,正好瞧见王笑笑伸手捡拾地上瓷片,心中一急,大叫道:“不能捡,上面有毒。”
王笑笑吓了一跳,堪堪碰到碎瓷片的;手陡然定住,相距只有一发,转过头来向长青林望去,眼中尽是疑惑。
长青林淒然道:“那打破的瓶子原来是装五行散用的,文远怀疑我用假的五行散解药骗他,交给了他师父,因此…因此昨日假装喝醉,故意将我用来装五行散的瓶子弄翻,将五行散洒在自己身上,结果…结果……”
说到这里,话声哽咽,又是泣不成声。
王笑笑哼了一声,道:“好一招苦肉计。”
接着又叹道:“看来他是趁着你匆匆忙忙拿着解药救治他的时候,暗中记下了你的解药放在何处,色泽如何,待服下解药,确定无误之后,再将你点倒,拿着解药跳出窗去,可是?”
长青林呆了呆,泪如雨下道:“是的。他…他说他…他不能骗他师父,所以…所以…”
王笑笑不等她说完,接着道:“所以他就拿了你的解药去给他师父?”
长青林泪眼湿红,点了点头。
杨紫琼听了,不禁怒道:“好个笨蛋,这不是去送死吗?”
三人相视,王笑笑叹息,杨紫琼忿怒,长青林则是因为丈夫不相信自己而伤心到了极点,眼泪一滴又是一滴。
杨紫琼余怒未熄,恨恨的道:“这个混蛋,被我遇到了,不赏他两个老大的耳括子才怪?”
一面说,一面伸拳狠狠地槌了一下床板。
王笑笑眉头深锁,向长青林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长青林止住哭泣,道:“昨天晚上我将杨姐姐扶回房间后,过不了一会儿,文远便走进来了,还带着一身酒气。”
王笑笑皱着眉道:“他喝酒了?”
长青林有点茫然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时我正在搅和着易容膏,没什么注意,他就坐在桌边,接着就不知道怎么样,他打翻了我那装五行散的瓶子,洒了不少五行散在身上,整个人躺在地上抽蓄呻吟…”
长青林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脸色惨然,续道:“之后,我急忙取出解药喂他服下,把他扶到床边休息。他…他在我耳边说了一句‘青…对不起’,然后就在我的睡穴上一点,我就昏倒,不醒人事了。后…后来,就看见你们了。”
王笑笑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昨晚自己曾听到隔壁发出声响,若从那时算起,计算了一下时辰,杨文远离开至少也有三个时辰以上了。微一皱眉道:“他离开最少也少三个时辰以上,长姑娘,你梳洗一下,我们去追他,应该还不算太迟。”
长青林嗯了一声,在杨紫琼的帮助下,很快的就梳洗完毕,带了随身的行李包袱,匆匆的与王笑笑、杨紫琼两人追杨文远去了。
一路上,三人行色匆匆,心情沉重,杨文远突然的不告而别令每个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尤其是长青林更是情木然,欲哭无泪,一颗心宛如刀割,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杨紫琼见长青林色淒苦,忍不住伸手握住长青林的手掌温言道:“妹子,你不要担心,我们会把他找回来的。相信我。”
长青林勉强挤出笑容道:“杨姐姐,谢谢你。”
王笑笑看在心里,也是不忍,只是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三人无话,气氛异常沉闷,每个人的心里彷彿都挂了一块铅似的,沉甸甸的,连呼吸都觉不顺,王笑笑几度想开口打破沉默,说些笑话来缓和一下气氛,但只一看到长青林必须强自振作精的应付眼前的一切,不禁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还是只有苦笑一声,继续赶路。
三人走了许久,一直低头不语的长青林突然间咦了一声,低呼道:“且慢。”
杨紫琼略感诧异问道:“怎么了?”
只见长青林双目定定地瞧着一堆乱石道:“在那里。”
杨紫琼听得莫名其妙,心道:“长家妹子莫非是关心过度连脑子都烧坏了?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乱石哪有什么…”
心念一转,眼睛猛地一亮,不禁叫道:“是了,是了。”
王笑笑陡然听见两人叫声,一回头也瞧见了那堆乱石,凝观之,立刻瞧出了端倪。
原来武林中各家各派都有其独门传递讯息的方法,有人用飞鸽传书,有人用快马递信,有人折枝为号,有人刻石为记。这种种的方法无非是用来持援、追敌、求救等等所相应而生的方法,图画意义或是折枝为号只有本派中人方知,他派高手是无从知晓的。
杨文远因长青林而不惜与师门决裂,逃亡之时,不免便将本门传讯之法告诉长青林,以求避过华山派派耳目,因此长青林一瞧那堆乱石排列的方式便知其意,王笑笑、杨紫琼两人则是稍晚了一步,虽知其中有文章,毕竟不明其中含意。
长青林急急向那堆乱石奔去,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焦急地道:“他们向东方去了,我们快追。”
话声未完,人已如箭般的射出,又快又急。王笑笑和杨紫琼两人互望了一眼,随后追了上去。
长青林心悬杨文远安危,一路上四处寻找华山派派留下来的乱石暗记,连带的王笑笑、杨紫琼两人也不闲着,帮着长青林找寻华山派派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三人找了三、四天,逢人便问,连一餐都没好好吃过,终於问到了华山派的下落。
原来华山派派这次因为杨文远反出师门,派中长老耄宿紧急研商对策的结果,都认为兹事体大,不可等闲视之,因此可以说是倾全派之力,务必要追回长、杨两人,随即飞鸽传书,通令所有华山派弟子务求将两人或杀或擒,生死不拘。
俗话说:“人多好办事。”
华山派弟子在掌门人‘华山绝剑’莫荣臻一声号令之下,逼得杨长两人四处逃逸,惶惶不可终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若非王笑笑相援,两人恐怕早已成了华山派派的阶下囚,因此成绩可说不错。但人多则手杂,也容易泄露行踪,因此王笑笑一行人很快便找到了华山派派弟子的落脚处。
王笑笑察明了华山派派众人的落脚处后,反而不急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谋定而后动,救出杨文远。长青林则不同,恨不得当下就杀入华山派派众人所暂时聚居的‘灵鹤山庄’,不过她心中虽急,却不好启口,毕竟,凭她一人之力,若无王笑笑、杨紫琼相助,无异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何况是这种拼命的事,又岂是容易向人开口的?当下沉默不语,静看王笑笑反应。
王笑笑察言观色,自然不会看不出来长青林表面不说,实则心如油煎,焦急万分,当下温言向长青林道:“长姑娘,你先别急。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华山派派落脚的的地方,就不怕他们会溜走,何况敌明我暗,对我们更有利…”
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赶了一天的路,也该找个地方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先恢复体体力再说。”
杨紫琼也附和道:“是啊!长家妹子,皇帝不差饿兵,我们先养好了力气,也才好与他们周旋!”
长青林心中虽然焦急万分,但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当下点头道:“好。”
三人随意找了间客栈,略作休息,养足了精体力,趁着月光稀微,准备夜探‘灵鹤山庄’。
春日夜里,凉风徐徐吹来,牵动松枝落叶,送出了阵阵松香,一派祥和宁静。突然,在云下月影之间,花丛林木之旁陡然有黑影闪动,动作快如貍猫,只是枝叶微幌,若有似无的迎风一摇,便又一切复归宁静,寂然无声,只有偶尔几声虫鸣,数声鸟叫,为这谧静的灵鹤山庄带来些许生气。
王笑笑和杨紫琼长三人此时则已经穿好了夜行衣,正躲在一处草丛之后监看着灵鹤山庄中的一举一动。
只见灵鹤山庄中,虽已月挂中天,但从远处仍可瞧见庄中灯火通明,各处皆有人站岗守卫,或明桩或暗哨,显然是外弛内张,守卫极为森严。
王笑笑见灵鹤山庄中守卫严密,不禁眉头略皱,心中想道:“怎么守卫会如此之严,莫非杨兄弟已经被捉了?”
杨紫琼这时也觉得有点不对,悄悄挨进王笑笑身边细声问道:“师兄,你看怎地?”
王笑笑微哼道:“也没什么,他们的守卫虽严,我王笑笑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凭这些明桩暗哨就想阻我,哼哼,那也未免太小看我王笑笑了。”
这时长青林也靠过来悄声道:“那我们要怎么进去?”
王笑笑略一思忖,道:“你们先在这里不要离开,我去去就来。”
说完,不等两人回话,身子一幌,人已经无声无息的射出丈外,当真如同黑夜中的魔影一般,魅秘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