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老板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咦!这个玉佩……也很漂亮也,”
笛利春葱般的玉指,又从饰品堆里拈起一块玉佩,笑眯眯的对年轻老板道:“既然你这么好,那么……就多送我一块玉佩好么?”
“好……好的……”
年轻老板估计是热血上脑,估计此刻若是笛利要他的脑袋,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砍将下来。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差点再次仆街。
估计,那个,笛利既然和我是兄妹,那么,我俩总还是有点相象的地方的。
嘿嘿,笛利啊,咱俩的脸皮,看来都还是很厚的,这点上咱们不愧是兄妹。
还好,临行时笛利发现玉佩上有一个瑕疵,便不要了,结果反倒是那年轻老板失望不已。
二人续向前行,转过一个街角,发现一座高塔之下,围集了不少人,塔顶站着一对年轻男女,男的还算英俊,女的也还算漂亮,二人衣着光鲜,色凄绝,竟是想殉情的样子。
高高的塔顶,一男一女携手而立。
“朱丽叶,既然你的父亲不同意咱俩的婚事。我们不能在一起,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呜呜呜呜,就让我们一起到另一个世界去,让苍天见证我们的爱情吧,呜呜呜呜……”
男的泪流满面。
“呜呜呜呜,罗蜜欧,无论你要到哪里,我朱丽叶,都会永远的跟随着你,永不分离。”
女的牵着男的的手,脸上肝肠寸断的样子。
塔下人群喧哗不已,一个驼背的老僧侣挥舞着木杖,喊道:“别冲动,别冲动啊!孩子,你们切不可轻生!自杀的做法,是上帝都不可能宽恕的罪恶啊!”
“谢谢你,老爷爷,我们去意已决。请把这个留给我的父亲,告诉他,就是他的霸道,害死了他自己的女儿……”
女的以泪洗面,丢下一个黄金簪子。
“好……好……”
那僧侣大喜,赶紧拾起黄金簪子收入怀里,他的举动让人不得不怀疑,女人死后,那黄金簪子是不是还能回到她父亲的手中。
“那么,罗蜜欧,我们一起跳吧!”
朱丽叶牵着情郎的手说着,结果,却发现罗蜜欧色痴迷,只眼愣愣的,望着塔下某处。
原来,自从我和笛利塔尔来到这里,容光焕发的笛利,立时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而就在朱丽叶往下抛金簪的时候,那准备跳楼的情郎已经彻底被笛利的姿容迷醉,他的一只鸟眼,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笛利看。
“喂!罗蜜欧!”
朱丽叶伸出手去,在罗蜜欧眼前晃了晃。
“啊?啊!你说什么?朱丽叶?”
罗蜜欧这才醒来。
此时朱丽叶已然发现,自己那信誓旦旦、忠贞不渝的情郎,竟在短短片刻,已被塔下那极美的金发女子迷走了魂魄。
一时间,朱丽叶又羞又恼,厉声道:“罗蜜欧!你……你的眼睛在看哪里?”
“我……我……”
罗蜜欧瞥了塔下的笛利一眼,色尴尬。
朱丽叶气恼已极,“啪”的便赏了罗蜜欧一记耳光,怒道:“你……你混蛋!你见了漂亮女人,就被迷丢了魂儿,是不是?”
罗蜜欧当众被抽,也是恼羞成怒,道:“朱丽叶,你……你怎么随便打人,像个泼妇一样。”
“好!好!我是个泼妇,罗蜜欧,你……你这个负心汉,薄情郎,你刚刚骗走了我的身子,就想移情别恋么?”
女人抓狂一般,在男人身上厮打。
原来这女人本性就很泼辣,她想到自己既然打定主意,要与罗蜜欧一起以死殉情,那么,自己为情郎的付出如此巨大之牺牲,而自己这负心薄情的情郎,竟然还敢色迷迷的窥看其他女人,真是“大大的”对不起自己。于是,她又悲又怒之下情绪失控,竟连“刚刚骗走了我的身子”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男人又是尴尬,一时有口难辩,转瞬间,塔上那幕悲惨凄壮的殉情惨剧,转变为一幕厮打咒骂的闹剧,惹得塔下观众哈哈大笑。
此情此景,我差点再次仆街。
身旁的笛利也是格格娇笑,对我道:“扎扎哥哥,你看他们两个……好傻哦,嘻嘻嘻嘻。”
“是,是有点傻。”
我咳嗽了声,拉着笛利离开这里。
马可父告诉我:“最好与愚蠢的笨蛋保持距离,否则,你会被他的愚蠢传染的。”
接下来,我和笛利逛遍了这里的大街小巷,美丽的古城,圣洁的气氛,芬芳的花香,清甜的美女,此情此景,怎能不醉。
渐近古城中心的时候,本是唧唧喳喳不停的笛利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她突然握住我的手,脸色变得很白很白,表情,更是非常非常的严肃,她的手冰冷,手心湿湿的有汗。
我感觉得到,笛利她的身体在轻轻颤栗。
她是怎么了?
“笛利,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我有点紧张起来,认识笛利这么久,我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扎扎哥哥……”
“嗯?”
“前面那个地方,你……可以陪我去么,我一个人去的话,很难受很难受……”
笛利低低的说着。
“前面那个地方?”
我微微一惊,发现前面不远,已到了巴哈络因大广场。
“……”……
古老的巴哈络因大广场。
这里非常非常的空旷。广场西面是巴哈络因总督府,东面是巴哈络因议会大厅,北面是巴哈络因大祭祠,南面是巴哈络因大法院。
广场上并没有多少人,一群鸽子咕咕的停在地上,有人走过的时候,他们会嘭的飞起。
广场平旷如夷,只在广场中心,立着一坐大理石的雕塑,一个女人的雕像。
自从来到这广场上,笛利便一直在颤抖,我感到她此刻极度的反常,心里更是紧张,便道:“笛利,你……不舒服的话,我们马上回去吧。”
笛利瞥了我一眼,她咬了咬嘴唇,却色坚毅的摇了摇头。
“这里……是巴哈络因广场,二十年前,妈妈就是在这里……被坏人……活活烧死的……”
笛利瞥了我一眼,晶莹的泪珠,已经无声的滑下她的香腮。
“扎扎哥哥,等我一下下……”
她放开我的手,缓缓行到那雕像面前,静静瞥了一会儿,她屈膝跪下,只手合什,低低的祈祷。
我恍然大悟,原来笛利先前“会很难受很难受……”
之所指,便是这个。
心里泛起苍凉与哀愁,我轻轻行到笛利身后,仔细端详那大理石的雕塑。
雕工,似乎并不精致,只能勉勉强强认出,雕刻的是个女人,也许是由于雕刻者只是一些民间人士,并不算精通雕刻吧。
女子一身长袍,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面色和蔼,至于姿色与气质,很难从雕像上看出。
雕像的底座上,刻有如下的文字:“献给阿尔维斯的最美,我们的最爱,苏菲娅。玛丽安……”
我轻轻叹了口气,苏菲娅阿姨,就是死在这里么?
笛利的身世,我和凤姐姐心照不宣。
按传说,二十年前,有女之称的苏菲娅被教廷迫害,就是在这里被烧死。
而笛利塔尔,就是苏菲娅阿姨与老爸所生的女儿。
苏菲娅阿姨死后,老爸单人仗剑,杀入教廷,砍死当时的阿尔维斯第一剑客贝克博,摔死老教皇,然后独臂抱着笛利塔尔杀出重围,其间爱恨情仇、血泪风云,此刻想来,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而且,老爸的一番乱砍乱杀,最终改变了阿尔维斯教廷的格局,新教皇皮尔诺的上台,教廷内部权利斗争的惨烈,还有苏菲娅阿姨的死在民间引起的公愤,都使得教廷元气大伤,最终,国家大权彻底落在阿尔维斯的现任国王、鲁菲斯手上。
听说,后来民众自发组织起来,为苏菲娅阿姨在这里立了雕像,结果教廷固然反对,屡次派人毁损雕像,其间发生了无数次流血冲突,雕像几起几落,最后人民的意愿是无法违背的,雕像还是被立在了这里,经历着巴哈络因的每一个朝朝暮暮。
此刻的笛利一脸泪痕,只眸紧闭,静静的祈祷着,竟是如此一副圣洁美丽的乖乖样子。
红色的夕阳挂在天边,空气渐渐转凉,我站在笛利身后,看见美丽的背影,优雅的跪姿,那被光线拖出的长长倩影,这一切,是那么的动人,却又是那么的憔悴,一时,我竟有种心碎的感觉。
连亲生父母的面都未见过,笛利她,一定非常痛苦吧!
而且,苏菲娅阿姨又死得那么惨,那么的惨……
是怎样的人啊,是魔鬼?竟会作出这样的事情,如此的摧残一个弱女子,如此的毁掉,那世间最美丽的花朵。
笛利真的好可怜,可是此刻,我又能作什么?
我叹了口气,自己实在比笛利幸运!至少,自己从小便有老妈疼宠,说来我这哥哥的状况,已不知胜过笛利多少遍。
也许,一早约我出来的时候,笛利就已打定主意要来这里,只是当时看她的样子,那么的兴高采烈,那么的笑容灿烂,实在猜不到,阳光灿烂的她的背后,竟藏有这等的心事。
她……她真的有那么单纯么?抑或是我太粗疏,根本未曾顾及她心底的感受?
唉!我这个作哥哥的,真是粗心啊。
良久良久,笛利再站起身来的时候,脸上的泪痕已然干了。
她羞涩的看着我,脸上一红,手指擦了擦红红的眼角,道:“对不起,扎扎哥哥,让你等我这么久……”
“应该道歉的是我,笛利,我……我实在粗心得很,早上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
“不要这么说,扎扎哥哥,就因为有你陪我,我……我才敢来这里,”
笛利红着脸道:“也不知为何,扎扎哥哥啊,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好亲切,好熟悉,真的呢,所以,当我想来这里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
我微微一愣,随即想到我们是兄妹,也许兄妹连心,也未可知。
“看看你,眼睛都哭肿了,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羞。”
我淡淡一笑,伸出手去,刮了刮她的鼻子。
笛利突然缩身,她抓住我的手,一只眼睛水汪汪的注视着我。
“扎扎哥哥……”
她摊开我的手掌,然后侧过臻首,将微粘的脸颊,紧紧贴住我手掌的肌肤,然后闭上只眸,一副享受的样子。
我心里一荡,伸出去的手根本无法抽回,两人维持这种姿势,好久。
“扎扎哥哥。”
“嗯?”
“你的手……好温暖……”
我温柔一笑。
笛利啊,将来,也不知会不会出现那么一个人,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你,让你不受伤害。
不过无论如何,在此之前,哥哥我一定会守护你的,我绝不会让你像苏菲娅阿姨那样,凄惨的被人烧死,这是……这是哥哥给你的绝对承诺!